我全家都是穿來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 二更

沒來之前。

在馬老太和宋福生吵嘴那陣,宋茯苓腦中想的不是穿哪件衣服,也不是男女大防。

她才虛歲十三,八月份的生日。

她其實才十二歲多,到明年八月才十三歲整呢。

在宋茯苓心里,古不古代的,她十二三也是個兒童,看喜羊羊和灰太狼的年紀。

壓根就沒想那些。

還有些納悶爹奶在吵什么呢,是在借她話題在爭論對古代封建階級的無奈嗎。

她腦子里琢磨是,明天怎么教,能不麻煩,不浪費時間,能快速教完。

最好上午一個小時左右就能結束,這樣中午好去找奶,中午得吃飯啊。

而且宋茯苓也猜到了,陸畔一定是糾結比例的問題才叫她來。

她就尋思,在這里,聽說外面學堂里的老師都是在紙上寫完字,讓學生們上前看,一個班里一個老師帶不了多少學生,也沒有黑板這個概念的。

有些像現代的小班,一對十幾名學生那種模式。

那她不行啊,這要是一大篇子寫完算完,還是用她不熟練的毛筆寫,再加上講,太浪費時間了。

那得教到什么時候去。

所以,她昨晚入睡前就跟她爹說,想將教家里娃子們讀書的小黑板帶去。

當時宋福生一聽,眼睛都一亮:

這個好,一個在上面講解,一個在下面坐著,離得遠遠的。

遇到不懂的,也不用離近了湊一堆告訴來告訴去的。離那么近讓人講究,看著也不好看。

就連夜讓他二哥宋福喜給黑板做了一個木支架。

那塊小黑板本是被魚鰾膠粘在會議室墻上的,給孩子們讀書用,宋福生硬給摳了下來。

這不就有了帶黑板前來。

溫暖的花廳里。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宋茯苓主導話題的,陸畔不知。

只知被連續聞訊。

“陸公子,您要做的沙盤桌呢?”

“還沒做。”

“要做多大的?”

“沒想好。”

宋茯苓憋回想不由自主嘆的氣。

你這什么都沒弄,你就先給我弄來。

你這樣可不行啊,做事沒個章程。

你這樣,搞不好,我還得再來一次。

“也就是說,什么都沒有,是吧?”

陸畔抿口茶:“是。”

宋茯苓點頭,表示了解:

“陸公子,和您先匯報一下,像我那個沙盤桌,就是你在蛋糕店里見到的那個,上面會用到的坑凳、細沙、泥土、地模型,表示道路江河等各色布條,渲染地貌色調的鋸末、顏料,以及會用到說明城池內部建筑、高地等會使用到的紙牌、線繩,包括石膏等,我已經都和他們說過了,您的手下已派人去尋。”

順子在旁邊急忙弓腰點頭,他派的是跟他去的一名小廝,一名管家,和本是預備要陪同宋茯苓的大丫鬟木槿。

順子都給打發出去將這些盡快買回送到澤園,估計快回了,盡量不影響少爺和宋茯苓姑娘待會兒用到。

其實宋茯苓還讓順子準備了些木簽。

但她沒有單獨拿出來說。

木簽可以用于表示戰斗中正在行動的兵旗、隊標、隊號,這個就看陸畔自己了。

宋茯苓心想:不行啊,不能坐在這里干等,教吧,直接來,并不影響。

她站起身問道:“陸公子,現在開始?”

“恩?”今兒發愣的次數,比陸畔以前一年加起的次數還多。

教什么,材料不是正買著?

他還沒有問,關于那個沙盤桌,對方是怎么想的。

尤其是那幾國之間的地理位置。

是腦子一拍,隨便定的大小面積,還是有自己的一套算學方式。

而且,他還沒有勸宋茯苓:你放松一些,叫你來,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你隨便說,不怕說錯……

他什么也沒說,宋茯苓就已經站在黑板前開始唰唰寫了。

“下面我會常說三個詞,一個叫比例尺,一個叫水平比例尺,一個叫垂直比例尺。”

陸畔挑了下眉:“什么叫比例尺。”

粉衣、橘黃裙、綠鞋,扎著兩個包包頭的宋茯苓,回身道:“就是一種簡略的說法,比例尺是表示圖上一條線段的長度與地面相應線段的實際長度之比,我們要將實際面積,按照一定的比例縮小,直縮到你的沙盤桌上。不能每次都說的如此復雜,我們給它取個名。”說完,在“比例尺”仨字上畫了個圈。

且提示陸畔:“我建議陸公子拿筆本記錄。”

“等一下,你用的是什么筆?”

“粉筆,這個不重要,去取筆本你寫一下吧。”

陸畔:“……好。”

寶珠低垂著頭。

順子面無表情貼邊站在角落。

順子他爹,澤園大管家,頭回聽到這樣的對話,愣了好一會兒,才扭頭沖也愣住的丫鬟皺眉,用氣息呵斥速去取紙筆。

宋茯苓回過身,接著小嘴叭叭叭,一邊分解水平比例尺和垂直比例尺的概念,一邊唰唰唰寫下公式。

又兩不耽誤問陸畔:“陸公子聽懂了沒?”

陸畔望著背對他的小身影:“聽懂了。”

恰好宋茯苓也寫完了,轉回身,沖陸畔滿意的一點頭:

“我認為,到底要做多大的沙盤,是根據目的和條件而定。

我當時寫話本,因為故事中背景是幾個國家,我想著面積極廣,而我的沙盤桌又不可以做太大,我的比例尺達到了一比幾萬。

通常啊,通常情況下都要大于一比一千的。

這個是隨意的,是根據你的桌大小定。”

陸畔很想問,這里有點疑問。

宋茯苓就像猜到了一樣,用手壓了壓,示意別著急,聽她說完:“所以,為了讓你能清晰的了解我所說的比例,我給你寫了個例子,看黑板。”

連順子他爹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抬頭看黑板。

被順子使眼色,給弄出去了。

順子又沖寶珠,以及花廳里的其他丫鬟們擠咕擠咕眼睛,大家安安靜靜的都到了外面。

因為順子心里有第六感。

第六感告訴他,或許他家少爺好像有可能會真的聽不懂,會出現呆蠢的那一面暴露的狀況。

宋姑娘走了不要緊,到時他們這些親眼見過少爺出丑的可沒好果子吃。

然后,這些在外等候的人,就隱隱約約聽到宋茯苓在說:

“你想要將長200里地,寬140里地的城池縮到沙盤桌上,你看這。

我們打比方比例是一比兩萬五,那么我們就能算出來啦,你就用這個數,用籌算法(古代的一種算法),去除這比例兩萬五,你?”

陸畔不得不站起身,掀開門簾,讓丫鬟去給他取算籌工具。

一種竹子做的,二百七十幾根為一束,放在一個布袋里,陸畔有很多,專門用于計數和積算的時候,就將這些取出來,以縱橫方式排列相應數目。

他還有一種類似現代乘法表的簡牘是木質的。

回過身,“你先說你得出來的數。”

宋茯苓點頭:

“那么就會得出你需要做長大約24尺(8米),寬17尺上下的沙盤桌。反過來,你也可以根據現有的沙盤桌尺寸往回推,你看哈,打比方你的桌子如果長是三十尺,寬為二十五尺,那么,你想在這個桌上,將長200里地,寬140里地的城池縮在上面,我們就要這樣來算了,”刷刷刷一頓寫。

宋茯苓不知道的是,她在轉身又寫公式時,陸畔趁著花廳里沒人瞧見,用手抹了鬢發和額頭間的汗。

才抹完,宋茯苓就眼睛晶晶亮回頭,還問人家,“還沒取來?沒事兒,不耽誤,你先看這,到時你就用你桌的這個尺寸,”說著話時,還在她寫的數字上畫了個大圈,以示重點。

看黑板劃重點:“用它去乘……”

陸畔忽然打斷:“喝杯茶吧。”

“啊?”

宋茯苓被寶珠和另外兩個丫鬟伺候著,洗了手。

那兩個丫鬟還要上手給她洗,她本能地躲開了。

躲開后,就看了眼寶珠。

她是不是犯錯了?在現代,自力更生叫美德,在這里,搞不好就被小丫鬟瞧不起,說咱一身小家子氣。

噯呦,哪有啊,兩個小丫鬟心想:當我們聽不出?姑娘你真有本事,給我們少爺都講懵了,給我們也聽的云山霧罩,你可真有本事。我們終于知道澤園里,你為何是第一個被少爺親迎的了。

宋茯苓洗過手后,在陸畔的示意下,喝了茶,小手也終于伸進了心心念念的四甜蜜餞里。

蜜餞銀杏,唔,酸甜。

蜜餞桂圓,唔,甜。

蜜餞青梅,唔,這個極為解渴。

蜜餞桃干,唔,久違了。

宋茯苓好久沒吃桃了,空間里也沒有。

她看陸畔沒注意,又拿了一塊,這是在出桃的季節里特意曬得嗎?可得記住,明年她也要曬些,留著冬天吃。

陸畔確實沒注意,因為他有些挫敗感。算學竟不如一個姑娘家。

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和宋胖丫來之前他設想的也完全不一樣。

無聲的在心里嘆口氣,回頭就惡補。

陸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才問道:“你父親,比你的算學還好嗎?”

想當然的認為,宋胖丫所會的一切,應是宋福生教的。

宋茯苓想了想,古代她還真不行,她爹會。

就那個古代籌算法就是她爹昨晚教她的,還告訴她,說話要注意,這里沒公里,也沒有米,別一張嘴就幾米幾米的。

“是。”

陸畔點了點頭,宋福生是真正的有才之士,沒有恢復科舉,像宋福生這樣的人在外苦等,不止是耽誤了這樣有能力的前程,其實也是朝廷的損失。

“來之前,你就知曉我要問你這些?才見面就開始講?”

“是。”

“你知曉我要用在哪里?”

“是。”

“點心店擺放的那個沙盤,并沒有你剛才教的精密是嗎?你剛才算的很仔細。”

“是。”宋茯苓還為此昨夜特意順了遍思路。

陸畔瞇眼:“為何?”

宋茯苓說:“我想趕緊穩定下來,如果將來哪一日必須開戰,真心希望不會像在老家一樣,城池被占,無家可歸,我怕再逃荒。”

真是走不起了。

陸畔望著宋茯苓的側臉,心里一動。

“你話本子寫到哪了?”

“寫到第三百九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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