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人……”
“說!”
驚堂木拍案震耳欲聾,震得四人三魂不見七魄,哆哆嗦嗦地發抖。
“既然你們不肯招實情,莫怪本官沒給予你們機會。來人,賞他們每人十大板然后關押牢房!”
面無血色的四人看著衙役抱又寬又扁的木板到來,心想即使扛住也皮開肉綻,那點錢看大夫就花光。
他們相互對眼色。
“行刑——”
“等會!”胖流氓斗膽打斷,惹得萬眾矚目。
江文馳頻頻瞄側邊的小門,掂量能不能逃跑。待他逃回家,難道燕大人去江府捉他不成?作為同袍兼鄰居,他不信燕大人不賣父親的面子!
念及于此,他不動聲色地挪動。哪知燕瑤不緊不慢地挪蓮步,護主心切的青黛也隨之挪動。
他臉如死水,逃跑的路線堵了。
這時四個流氓鼓起莫大勇氣招供。“回稟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四個今天中午在街上閑逛,遇到一個書童要我們在申時后調戲一名女子,那個書童給了小人四個各一銀!”
某人的書童心虛低頭。
“那名書童你們認得嗎?”
“就是他!”四人一起指著江文馳背后的書童。霎時堂外嘩然,指指點點。
燕承天心有計較,先拍案唬一下書童。“大膽刁民你可知罪!作為主使你理應受二十大板并關押牢房兩天!”
書童一聽腿軟無骨,雙膝跪下不停磕頭。“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江文馳強作鎮定地斜睨沒用的狗東西,十分肯定他不會供出自己。
“本官相信你知罪,可是很奇怪。”燕承天語氣稍緩,刻意觀察書童心虛的神態。“你一個書童每月的工錢最多二十錢,為何有五銀收買流氓?道出實情!”
啪——
驚堂木使書童丟了半個魂,舌頭打結語無倫次。燕承天只好再下一城,“錢是不是你身邊的人給的?是不是那個人指使你收買流氓?”
六神無主的書童忙不迭點頭,而后他身體僵硬。
完了,招一半了。
喘不過氣的江文馳如墜冰窖,沒想到燕大人的審案手段出人意料。這會他如芒在背,深知那些多事的百姓盯著自己。
燕承天瞇起雙眼。“那個人是不是江府上的人?是不是與你一同到書院的人?例如——”
“燕大人是什么意思!”江文馳不滿,“燕大人要是有證據請直接揪出主謀,何必使用誘導?”
“哦?書童就是人證,我審問他招供有何不妥?江大公子稍安勿躁,本官很快就審出幕后主使。”
老百姓紛紛贊同。
江文馳語塞,倒是燕承天繼續逼問書童。“你作為書童應該陪讀,今天與你到書院的有江大公子、若干下人,能指使你的必定是同在書院的——”
“大人!”一衙役冒死沖進公堂,“江秘書監大人在府外求見!”
燕承天一瞥江文馳,斬釘截鐵。“本官正在審案,不見。”
“江大人來找江大公子。”衙役面露難色。
“不見!公堂眾人與本案有關,未查水落石出任何人不得離去!諸位鄉親父老,能否幫本官一個忙,讓本官審完此案?”
樂于助人的老百姓霎時明白燕承天的意思,派出部分堵著順天府的儀門。
來湊熱鬧的,江大人能驅趕不成?
部分留下觀看結果。
江文馳的俊臉比紙蒼白,嘴唇毫無血色。燕承天煞有介事地宣布繼續審案,重復問書童剛才的問題。
“大人!請饒了小人吧!”書童的額頭磕破出血。
燕承天看了宛舒一眼,后者立刻架著書童的雙臂防止他再磕頭。燕承天怒發沖冠,吼聲如雷霆。
“大膽刁民!明知道是惡事而為之,有辱讀書人的名聲!知情不報包庇惡人是為不義;同流合污害忠良是為不仁;助長歪風不勸行善是為不忠!不忠不義不仁之人,本官能當場行刑不必上報三省六部!根據案情再定奪是否處罰你的家人,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道出實情!”
提到家人,書童涕泗橫流。“小人知罪……小人的老母親經不起折騰……小人招了……求大人不要降罪小人的老母親!是公子……江大公子給小人五銀收買四個流氓……調戲令千金……”
燕珩摸著腰間的劍柄,眸子陰冷似蛇。
“為何江大公子要收買流氓調戲燕氏女?”燕承天忍著發火忍得很辛苦。
書童不敢看陰沉的江文馳。“因、因為公子想……一窺令千金芳容……”
“胡說八道!”氣急敗壞的江文馳狠狠地踹書童的胸口。突然刀鞘頂江文馳的胸膛,他對上宛舒淡漠的雙眼。
“燕大公子勿胡來,藐視公堂也是大罪。”
“來人,畫押!”
話音剛落,大片綠油油菜葉扔在江文馳身上,同時衙役押著他雙臂。
燕珩和青黛急忙護著燕瑤,遠離眾怒核心的江文馳。
“簡直人面獸心!堂堂一個公子用下三濫手段調戲無知少女,呸!”
“教出這樣的兒子江府不是好東西!誰知道有沒有下次!”
“彈劾!彈劾!燕大人我們要彈劾江秘書監!”
江文馳耳鳴嗡嗡,沒想到連累父親……
“我不服!憑什么書童只言片語就將我定罪!我不服!”他拼命掙扎大喊,隨即鐵面衙役押他跪下。“你根本沒有實則證據指控,我不服!”
燕承天見多這種嘴硬的。“書童和流氓是人證,銀子是物證,兩證俱在休得狡辯!”
老百姓扔得更起勁,“還不知錯,果然不能輕易放過他,必須彈劾!江府家風不正,不配四品大官的名頭!燕大人,你要秉公辦理!”
“肅靜!”待老百姓扔得差不多,燕承天才喊停。“本官宣判,四名流氓與書童賞十大板并關押一天;江府大公子江文馳作為主使賞二十大板,關押兩天!諸位鄉親父老的彈劾之詞本官負責記錄,先行刑——”
“威武——”
寬大的竹板打在結實的皮肉上,凄厲的慘叫近乎掀翻屋頂。
燕瑤隔著輕紗盯著不肯吭聲的江文馳。
她很開心,渣滓頭頂的黑氣越來越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