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眼眶驀地一酸。

怎么可能不疼呢？

她最怕疼了……

那一巴掌抽的她整個腦神經都疼到抽搐。

那些朦朧間漂浮起來的記憶碎片，也就此消失殆盡，無論她如何努力，都再也想不起分毫。

姜暖闔下卷翹的睫毛，透明的水珠沿著少女白皙無暇的臉頰滴落，她纖細的肩膀仿佛不堪重負似的，軟軟地垂了下去。

她輕聲問，“厲郗辰，你愛我嗎？”

厲郗辰身體一震，抬手按住了眉心。

那雙宛如凝聚了天下所有黑暗的眼睛，仿佛撞上了決堤的臨界點。

一剎那間似乎有無數惡念與言語叫囂著要傾瀉而出，卻又被他死死地壓抑著。

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第一次顯露出一絲深入骨髓的深情，凝視她的目光，冰冷又狂熱。

他雙手溫柔捧著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睛，語氣帶了笑，虔誠到近乎卑微，“我愛你，從一眼，到一生。”

——就只看了你一眼，就已確定了永遠。

姜暖的心跳似乎都要停止了。

她怔怔地看著那雙純黑色的眼睛，里面不見理性，不見萬物，只有一個她。

一剎那間忽然失去了所有的言語。

安棲情說，厲郗辰只是把她當寵物，寵物只需要喜歡，根本不需要愛。

陳曦問他，她是不是他養的一只寵物，她錯過了他的答案，只能自己親口詢問。

如今……她終于得到了答案……不是嘛？

姜暖的心臟被這句表白，深深地觸動了。

窗外一道驚雷響動，嘩啦啦的雨聲，透過床鋪上的手機，從天京城，一路傳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桌子上的手機顯示通話中。

姜暖剛才驚懼之下，無意中按下了聊天頁面上的語音通話。

于是，他聽到了所有。

落地窗外是幽靜的夜景，玫瑰的暗香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一身雪白的男子，臉色蒼白地抬起頭，看著頭頂那一輪缺月。

……暖暖，你說錯了，老師是天底下，最差勁的哥哥……

“云右。”男子忽然出聲。

守在門外的人，恭敬地問，“少爺。”

男子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他的眼睛很美，但當那雙美麗的眼睛失去溫度的時候，旁人看到的，卻是地獄，“準備一下，我們去天京城。”

“是。”這一次，門外的人，沒有在試圖阻攔。

因為知道他早已等的不耐煩。

這個時候，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去接她回家。

那只離家多年的鳳凰，該起飛了。

白司寒從白綰靈的病房里走出來，面露疲倦。

“怎么樣了？”守在門外的霍深關心的詢問。

白司寒眼底掠過一絲悲傷，走到一邊的鐵椅上坐下，許久，才輕輕地出聲，“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醫生的話言猶在耳，白綰靈能不能醒過來是未知數，即便她醒過來了，將來也……

早上還活蹦亂跳的妹妹，晚上卻半死不活地躺在醫院里，白夫人的眼淚淹沒了所有的熱鬧。

霍深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這個時候，你不能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