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一聽急了,“福兒還是個孩子,哪里曉得個中厲害?”
姜老夫人悶哼一聲,“福兒要是個糊涂的,就沒有明白的了。”說罷,吩咐連翹去請姜妧。
姜老夫人緩緩頜首,“可總這么防備也不是個事,誰知道防到哪天是個頭?”她防了祝家十幾年,早已是心力交瘁,不堪重負,而今又來個莫家……
“是莫鵬沒錯。他哄那胡人說自己姓孫,常州人氏。”燕三娘眉眼豎起,義憤填膺的說道。她在莫鵬父子倆投宿的客棧聽了兩晚壁腳,確定他倆跟胡人有勾連,意圖綁了姜妧,向姜家討要贖金。且莫鵬的胃口還不小,想讓姜家就此傾家蕩產。
真夠頭疼的。
姜老夫人長嘆一聲,自言自語道:“木卉還沒醒,也不能叫他拿主意。”遇到大事,姜老夫人本能的依賴長子。
第二天傍晚,姜泳和燕三娘一前一后回到姜府。
她給姜老夫人見過禮,姜老夫人面上堅冰稍稍融化。
“三娘查出來了,確是莫家不假。你阿耶還沒醒,就是醒了,我也不敢跟他商議,萬一急火攻心就麻煩了。”
姜妧乖順的點點頭,“祖母說的是。既然坐實了,那福兒就暫且在家避過這陣吧。”
姜妧所言與前次無甚分別,姜老夫人卻突然有些失望。
終歸是女孩子,經不得事。姜老夫人點點頭,對眾人說道:“行了,你們都回吧。此事切忌對外宣揚。尤其是你,井之,最近少出去,省的莫家惦記不著福兒,再把你惦記上。”
于氏深以為然,“大人我一定看好他,哪兒都不讓他去。”
他們都走了,姜妧和燕三娘卻沒走。
姜老夫人有些意外,問道:“還有事?”
姜妧方才給燕三娘使了眼色,叫她留下。有沒有事,她也不清楚。
“祖母,莫家既然起了歹心,就不會善罷甘休,我躲他一時,總不能躲一世。他們是毒蝎子,乘人不備咬一口就致命。既然防不勝防,就不必防了。”
聞言,燕三娘隱約猜到了姜妧接下來要說什么。她在姜家十幾年,從沒痛痛快快跟人打上一架,這回她的劍終于有用武之地了。燕三娘胸中豪情千萬丈。
姜老夫人也猜到了,但她仍想聽姜妧親口說出來。
“你想怎么辦?”
“他們只起了歹念,但官府不能以此為罪狀緝拿他。要我說,倒不如順水推舟,叫他們坐實了綁票的罪名。按律法應判流刑吧。”
少女好看的面龐頓時鮮活起來,眸子里涌動著簇簇期待的光焰。
姜老夫人第一次覺得那張肖似呂氏的臉,與呂氏并不十分相像。
她一直捧在手掌心呵護備至的孫女長大了。
“莫鵬找了兩個胡人高手,你不怕?”
“不怕。”姜妧毅然決然,“我們也可以找人幫忙。只要部署得宜,定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話雖如此,一旦出了岔子,有損你的清譽。而且,要是鬧到公堂,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免不得被人指指戳戳。傷敵也傷己呀。”
姜妧還得嫁人,縱使捉住賊人,名聲也敗壞了。燕三娘癟了氣,默默對自己的劍說了聲抱歉。
姜妧胸有成竹的笑了,“祖母,福兒當然不會為了莫家而傷了自己。您且聽我慢慢道來……”
“是么?那打聽出什么來了?”
姜泳癟了氣,“一時半會兒的也問不出什么來。”
姜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白他一眼,沒再說話。
連翹領命出去,姜老夫人便開始數落姜泳,“你好好的給我抬兩箱花梨木擺件作甚?我要那么些個木頭疙瘩有什么用?”
燕三娘嘴角一抽,心道:好歹您那是木頭疙瘩,弄不死人。二爺給我送了一匣子暗器,里頭還有好幾個砸地上就炸黑疙瘩,一不小心能把鎏華院夷為平地,我說什么了?”
姜泳撩起眼皮,滿臉無辜的說:“我的母親大人,那可是酆希亮親手雕的,老值錢啦!”
姜老夫人氣的鼻子都歪了,“酆希亮的鴿鈴世上難尋,你怎么不弄倆回來給我解悶兒?我看你是叫人騙了!你大兄還在床上躺著,你就出去喝酒,半點兄弟情誼都不講,你是想要把我氣死啊。”
于氏趕緊解釋,“不是的大人,井之是出去打聽是誰對福兒不利,并非呼朋喚友,喝酒解悶。”
于氏張了張嘴,沒敢說話。
小呂氏又道:“要不問問福兒的意思吧。”
要不是燕三娘也在,她非得把姜泳罵個狗血淋頭。
姜妧從廂房過來,一進門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大對。抬頭望望姜老夫人冷冰冰的神色,再看看散發出酒氣的姜泳,明白了個大概。
“這個嘛……”燕三娘略顯猶疑的看向小呂氏。
小呂氏猛然想起昨日姜妧說的那番話,眉宇間現出幾絲憂色。
姜泳抿了抿唇角沒做聲。他從晌午吃酒一直吃到下晌,這會兒腦子還迷糊。酒喝了,菜也吃了,可他什么也沒打聽出來,酒上頭本就難受,心里還不得勁兒,整個人沒精打采蔫蔫兒的。
姜老夫人睇一眼通身酒氣的姜泳,問道:“三娘,依你之見,此事該當如何是好?”
姜老夫人順著燕三娘的目光,也看向小呂氏。
小呂氏想了想,輕聲說道:“光是咱們坐實了沒用,就算去報官,沒憑沒據的官府也不能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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