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娘眼波一橫,瞥見那倆胡人離她們不遠。
“你這人也真是,錢都收口袋里了,你干嘛還往外吐?給你了你就拿著,那么多廢話作甚?”燕三娘伸出手托住香玉的臂彎,“大娘子快上車吧,老夫人還等您回去用飯呢。”
說到窮僧人香梅不愛聽了,“我們大娘子替那位大師賠給你五貫錢,你好生收著就是。”
待他走遠,一早來到綢緞莊的香玉才現了身。她和姜妧互換了衣裳,由香梅攙扶著到在馬車前。
老黃從袖袋里掏出飛錢,托在掌心,“哪能讓大娘子破費……”
“這錢也不是無緣無故給你的。你那平盤好賴也有一百多年了,五貫錢不多。”香梅意在羞臊老黃,說起話來夾槍帶棒。
約莫兩盞茶的功夫,送走了阮尚宮,姜泳心情愉悅的騎著馬趕去金光門米糧鋪。
香玉笑呵呵的應了,緊挨著香梅坐下。
馬車拐到彩霞街上,香玉有點沉不住氣了,“你說他們今天要是不動手怎么辦?”
“呸呸!你個烏鴉嘴!快別說喪氣話。”香梅唯恐香玉一語成讖,吐了好幾口口水。
香玉嫌棄的蹙起眉,拿腔拿調的說:“香梅,你怎好如此不拘小節,待回去扣你兩個月的月錢!”
香梅順手錘了香玉一拳,嗔怪道:“要是這趟差事辦好了,大娘子有賞呢!”
她倆在車里玩鬧的當兒,身穿綰色直裰,頭戴逍遙巾,腰間懸蹙金繡香囊的辛夷從對面而來。因要入宮赴宴,特意選了匹純白色的高頭大馬。
小仆阿甲則是皂衫棗紅馬。
一主一仆走在路上煞是惹眼。
能跟郎君出來長見識,阿甲高興極了。雖說他沒資格入宮,但能在皇宮門口候著,也足夠他跟別的小仆吹牛皮了。
辛夷特意早兩刻鐘出府,為的就是欣賞沿途風景。
道路兩旁高大的梧桐樹郁郁蔥蔥,樹下開滿了不知名的鮮紅色小花,一簇簇十分耀眼。
空氣中浮動著羊肉籠餅的香味。
辛夷忽然覺得有點餓了。
聽聞司膳坊剛換了尚宮,不知手藝如何。
辛夷一邊琢磨,一邊向遠望去。
這一望不要緊,正瞅見那倆胡人跟在一輛馬車后面,神態緊張。
辛夷顰了顰眉,問道:“阿甲,你看那倆人,是不是那天跟咱們一個桌吃籠餅的?”
阿甲順著辛夷的視線看去,認真辨了辨,點點頭,“是,就是他倆。奇怪,他倆跟著那輛馬車作甚?”
阿甲不解的撓撓頭。難不成是姜大娘子有了防備,他們想對別人下手?”
辛夷的目光在胡人臉上繞兩繞兜回到趕車的燕三娘身上。
若沒有記錯的,那應該是姜大娘子的仆從。
辛夷大驚。
車里的就是姜大娘子吧?
為了避禍棄鹿車改乘馬車。
她到底有什么急事非得出來不可?!她怎么這么不聽話……不是,不聽勸呢?!真想把她從車里揪出來教訓一頓!
虧得他這一番擾攘,叫那倆胡人認定車里的就是姜妧。
穿著婢女衣裳的姜妧從綢緞莊后門出去,上了輛不起眼的小驢車,抄近路回姜府。
香玉摘下冪籬,將車簾撩起一道小縫,向后望去。那倆胡人騎著馬始終跟她們保持一兩丈遠的距離。
老慌忙說:“不敢不敢,小的領情。”
說話功夫,香玉進到車里,香梅緊隨其后。
“領情就行了!”燕三娘沒好聲氣的丟下句話,馬鞭一揚,趕著車駛離了綢緞莊。
老黃將飛錢重新納入袖袋,嘟嘟囔囔的說:“這趟來的真多余!”
其實并不多余。
香梅也道:“我們大娘子好心辦好事,你難道還不領情?”
老黃苦著臉,“不是,小的……”
“三師父,那倆人就在后邊。咱們慢點,別讓他們跟丟了。”香玉有些擔憂的說道。
香梅拽著香玉的手腕,“他們要是跟丟了,還怎么干綁票擄人的活兒?你快老實坐好。”
香梅定睛一看,這不是聚福糕坊的店東老黃嗎?他來作甚?
“你有何事?”香梅問道。
剛要上車,老黃橫沖到香玉面前,恭恭敬敬作了個揖,“姜大娘子,小的這廂有禮。”
香玉嚇了一跳。
香玉揚起下巴,做出一副倨傲模樣。雖說隔著冪籬看不清樣貌,但老黃隱隱覺得姜大娘子不是個好相與的。
“前幾日,小的店里來了個窮僧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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