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品榮華

五十九章 故人

陸凌風蹲在地上,就著明明滅滅的燭火,仔仔細細地看著顧蕊,越看越覺得她眉目清麗,美艷端莊,心,就像有羽毛劃過一樣,癢癢的。

他攥了攥拳頭,又松開,手輕輕地在她的臉頰上觸了觸,入手,滑嫩如煮熟的雞蛋白,真想咬上一口。

但他到底沒有做出這種事來,而是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欲/望和疑惑,兩手抄起顧蕊,來了個公主抱。

他非常納悶,顧蕊怎么會這么輕。尋常的少年郎,就算個子不高,但也是挺重的。可顧蕊,輕得就像是沒有重量一樣,躺在他的懷里,柔柔軟軟的,像是一個糯米團子。

“還真是顆豆芽菜呢。”他低低地笑著,把她輕輕地放在床上。

躺下來的顧蕊,除了胸口平平的,身體的其他地方,曲線優美,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個少年郎。

陸凌風越看越覺得胸口發脹,索性別開眼睛,卷了一床被子,吹滅蠟燭,躺在木地板上,以手作枕,默默地想著心事。

梁王此次進京,除了拜壽還有沒有其他目的?當初他接到軍營動亂的情報,出京被埋伏,是不是梁王在朝中安插了細作?

現如今朝中以為他下落不明,有可能遇難,皇上的人還沒有放棄搜尋,梁王的人,是不是也在找他?

畢竟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什么都沒見著,不管是哪方的人馬,都不會相信的。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露面?要怎樣露面?萬一連累了顧蕊一家,這叫他良心何安?

若是擱在以前,他壓根不會考慮這些事情,可經過這些時日與顧蕊家相處,無形中,他已經對他們一家有了感情,是顧蕊一家,讓他體會到了人間煙火,體會到了普通家庭的生活。

若是因他遇難,他接受不了。

這般想著,那天兒就漸漸地晚了,陸凌風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何時睡著。

他被一陣悉悉簌簌的穿衣聲給驚醒,睜開眼睛時,就見晨曦的微光中,顧蕊正披著外衣,拿一柄黃楊木的梳子細細地梳著自己那頭烏黑的長發。

這些日子家里不缺吃喝,顧蕊的面色已經從陸凌風初見時的菜色變成了白里透紅,欺霜賽雪了。

那肌膚,細膩幼滑,仿佛剝了殼的蛋白。眉眼低垂,面容安詳沉靜,就像是鍍上一層神圣的光。

陸凌風不由得看愣了,他心煩意亂起來,覺得自己這是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不然,面對一個少年郎,他心里怎么會升起一股子綺念?

難道他這么多年守身如玉,是因為自己是個——斷袖?

頭一次,他被自己的性取向給嚇著了。

沒想到以前對那些紈绔子弟嗤之以鼻的事情,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了。而且,這種念頭越來越強烈,讓他極力想去親近顧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壓都壓不住。

他十分沮喪,對自己這種想法恨之入骨,卻又難以禁止。

顧蕊通了頭,簡單地挽了個髻,插上一根木頭簪子。

反正她也搞不了什么發型,再說男人的頭發,從古至今,都比女人的要簡單。女扮男裝這么久,也就只有這一項值得她推崇。

裝扮妥當,她穿了鞋站起身來,打算去門后的盆架子上的水盆里洗漱,經過陸凌風身邊時,陸凌風飛快地閉上了眼睛,一顆心緊張地砰砰亂跳。

沒想到自己內心的愿望如此強烈,連她走在自己身邊,他都情不自禁,這還了得,這該怎么辦?

他心里哀嚎著,正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誰知忽然腰間挨了一腳,讓他劇烈跳動的心一下子就跌落到谷底。

“死豬一樣,還睡?”顧蕊一邊輕描淡寫地說著,一邊走向門后的盆架。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日常,從早起的這一刻,就要互掐。

只是對于陸凌風睡在木地板上,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明明昨晚是她睡在地板上的,怎么一大早起來她就挪到了床上,而他,卻躺在了地上?

難道是自己昨夜夢游把他給踹下去,自己上床了?或者是陸凌風夢游,把她給抱上床了?

想來想去,她覺得還是前者的可能更大。陸凌風這家伙,不跟她爭床已經是好的了,怎么可能把他給抱上床?就算是夢游,也絕不可能!

所以,經過陸凌風身邊時,她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腳。

憑什么她都已經起來了,他還睡得跟死豬一樣?

陸凌風“悠悠醒轉”,盯著施施然走過去的顧蕊看了幾眼,目光中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溺,但是脫口而出的話卻十分不討喜,“你起這么早趕著投胎啊?”

果然是烏鴉嘴!

顧蕊正捧著水洗臉,聞言頭也不回,“投胎也是個技術活,你這樣的來生做頭豬吧。”

陸凌風嗤笑一聲,懶洋洋地坐起來,看著顧蕊那盈盈一握的楊柳細腰,忍不住又想入非非。

破天荒的,他沒有接顧蕊的話。

顧蕊也沒理會,去了病患的門口敲門,又給她把了脈,覺得沒什么問題,就告辭回家,并且告訴了人家她住的地方,免得到時候人家找她找不到。

也沒留下來用早飯,她就帶著陸凌風揣著一千兩的銀票,趾高氣揚地出了客棧,來到大街上。

熙來攘往的大街,各種早點鋪子都開門做生意了,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香味兒。

“想吃什么?我請客。”手中有錢心中不慌,顧蕊相當大方。

陸凌風背著手,在她后面很不厚道地笑了,“我想吃的東西你買不起。”

顧蕊大怒,“別給我出幺蛾子,愛吃不吃。”

言罷,她買了兩個大肉包子,一邊走一邊愜意地吃著。

陸凌風沒想到這小子如此決絕,恨得牙根癢癢,“小氣吧啦的,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又沒讓你買龍肝鳳髓,你就這么狠心。”

說了半天,顧蕊被他啰嗦地受不了,只好也給他買了幾個肉包子打發了。

這用的都是她自個兒的銅板,那銀票,卻沒動。

吃飽喝足的兩個人,在街上走了一會子,就雇了輛牛車,又買了些吃食,這才往家里趕。

到家之后,顧蕊發現家里來了客人,定睛一看,原來是陳老六。

跟他倒是有些日子沒見了,她不由樂了,“你怎么有空過來了?”

陳老六經常幫襯著陳掌柜的從江南運糧食,等閑沒功夫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