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環起手臂。
往后退了幾步,站在陰暗光線里靜靜地看著。
素凈的衣服,即便身有灰塵也遮不住舉手投足間獨特的氣質。
墨黑色的綢帶綁在細白的手腕上,反襯之下倒添了幾絲魅惑。
十足十的妖精。
他舔了舔大拇指指腹,低頭笑著。
笑著笑著便笑出了聲。
由小變大,由低沉漸漸尖銳。
心跳猛然一停,抬眼直直的看向陳年。
滿眼的戒備。
頂上的微光打在他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陰暗。
他像瘋子又像正常人,站在那不動,只是笑。
好久之后,又恢復正常,朝她揮揮手。
“不要害怕,你吃你的,別餓著肚子。”
低頭接著吃水果。
不斷地在心里暗示自己:
自然,要以最自然的模式相處,不能刺激他。
等黎川來一切就都結束了。
那個瘋子在陰影里默不作聲,像蟄伏在深夜里的孤狼。
綠幽幽的盯著不聽話的獵物。
在夾起第二塊哈密瓜的時候,陳年用舌尖抵著后牙槽咯咯地笑著。
“來些糕點喝口湯?”
搖頭,“不用了,謝謝。”
“客氣什么。”
話音剛落,陳年嚯的一下出現在她跟前。
垂眼俯視著。
而后又拎著一袋糕點,拿出
“這是你喜歡的海棠糕,我可排了很久隊才買到的呢。”
“不嘗一嘗嗎?”
也不理什么反應,他自顧自的拉開椅子坐下來。
把海棠花形狀模樣的糕點放在她手心。
豆沙餡心,琥珀色糖漿,上面還有果絲、瓜仁五色點綴。
陳年雙手慵懶的交叉,手肘枕在膝蓋上。
盯著她,眼珠子都不動一下。
好久才笑著低喃道:
“海棠餅好儂親裹,寄與郎知儂斷腸”
黏黏膩膩,雞皮疙瘩四起的感覺。
不為所動,手放在腹部,只覺得滲人。
自從知道肚子里小生命的存在,就開始變得怯懦,諸多顧慮。
這讓人焦躁。
“,你還有個弟弟長安對吧?”
這個名字一念出來,她豎起渾身的刺冷冷的看著陳年。
“你想做什么?”
“不要緊張,我只是想讓你好好聽我說說話。”
沉住氣。
面前這個人精神狀態不穩定,隨時隨地有可能做出任何事。
為了孩子的安全,只能選擇妥協。
“我答應你。”
“這才乖。”
陳年滿意的笑出了聲。
然后低頭沉默一陣,才開口說話。
“四方格子的狹窄窗戶用木板封著,白色的墻漆和床單,還有滴答滴答的輸液瓶。”
“這就是我的生活。封閉,壓抑,枯燥無味的。”
“甚至,甚至有時候我還被綁起來,動彈不得。”
陳年講這些話的時候很平靜,像局外人。
唯一有情緒波動的時候就是提到。
“生命對我來說就是蛆蟲腐木。”
“直到那天下午看見彝族宣傳片里的你。”
“我才覺著鳥語花香也挺不錯,活著也挺不錯。”
他勾唇溫柔的看著。
像心甘情愿陷入沼澤的叢林野獸,在幻想中沉淪。
而后又像癲狂一樣。
緊緊地攥住她的肩膀,用力低吼。
“可是現在你就是不聽話!就是要走!”
“你要我拿你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