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拿她的命哪?四十九兩,跟五十兩有什么區別!
嚴婆子在兒子的攙扶下,顫巍巍站起了身,擠出笑臉懇求道:“這位小哥,可否再少一些?這么多銀子,我們只是普通農家,實在拿不出啊。”
“啥,拿不出?”刀疤臉眉毛一豎,“老太婆,你逗我玩兒呢?之前可是你親口說的,你孫媳婦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如今我們好不容易談好了價,你卻又出爾反爾,把我當傻子耍是吧?”
他指著沈金寶,叫道:“兄弟們,把這個***子的混蛋抓過來,老子今兒就要卸了他的寶貝蛋子,看他以后還拿什么去禍害良家婦女!”
漢子們齊齊答應一聲,二話不說沖上前,像老鷹抓小雞崽兒似的,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沈金寶提溜了起來,粗暴地扔到了刀疤臉腳下。
沈金寶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眼淚鼻涕糊了滿臉,看起來可憐又惡心。
“祖母!孫兒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了,救救孫兒吧!”
他回頭看著嚴婆子,絕望地哭嚎。
嚴婆子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孫子變成太監,連忙喝止:“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這些人竟敢動用私刑,就不怕我上衙門告你們么?!”
“告我們?”刀疤臉冷笑一聲,“去啊,誰不去誰是王八蛋!老太婆,看在你年老體衰腦子不清醒的份上,老子就大發慈悲地提醒你幾句——咱們大啟國可是有律法規定的,若丈夫抓到妻子與人通奸,當場打死奸夫者,無罪!老子給你大孫子留了一條狗命,已經是積了大功德了,你還想讓官老爺站在你那頭判我這個苦主坐牢是咋的?行了,想保住你孫子的命根子就別廢話,拿錢!”
嚴婆子頓時語塞。
她倒是想拿錢呢,可四十九兩,哪里湊得齊。
見嚴婆子面色為難,刀疤臉蹲下身,鐮刀在沈金寶瘦巴巴的臉頰下拍了拍,鄙夷地道:“對不住了老弟,既然你最尊敬的祖母不舍得拿錢出來贖你,那...就別怪我了。”
說著,手中的鐮刀慢慢下滑,從沈金寶的喉嚨到心口,再到肚臍眼,眼看就要落到那命根子上。
沈金寶臉色煞白,呼吸急促,瞳孔都放大了。
突然,他身子抖了抖,一股濃烈的騷氣在院子里彌漫開來。
刀疤臉動作一頓,低頭看著沈金寶濕漉漉的褲襠,嘴角抽了抽。
慫貨,還沒開始呢,居然就嚇尿了。
就這膽子,也敢去勾搭有夫之婦,誰給他的勇氣?
他嗤笑,也不管那騷氣沖天的味道,鐮刀毫不留情地繼續往下。
圍觀的村人這下沒笑,反倒一個個面色凝重起來。看熱鬧是天性,幸災樂禍也是人之常情,但都是一個村兒的,俗話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今日沈家落難,誰知道他日會不會輪到自己呢?
所以,雖然不恥沈金寶的所作所為,但最基本的守望相助還是應該做到的。
有那機靈的,當下就轉身往村長和沈家族長家跑。
還有人喊道:“這位兄弟,冷靜點,出出氣就好,別太過分了哈。你們人多,我們人也不少,真要鬧出人命,你們想走出青山坳也沒那么容易。”
其他人紛紛附和。
刀疤臉抬頭掃視了一圈院子外的男女老少,嘴角勾起了猙獰的弧度,“咋的,仗著人多嚇唬老子是吧?老子可不是嚇大的!剛才是哪位兄臺站著說話不腰疼,來來來,把你家婆娘交出來,老子現在就睡了她,看你他丫的還能不能冷靜!”
男人們:“......”
那肯定不能啊,不打死他還算是個男人嗎?可這事不管的話,沈金寶就真成太監了,搞不好連命都會丟掉,要是傳揚出去,說他們村兒連個人都保不住,青山坳的名聲還要不要的?
想到這里,幾個集體榮譽感比較強的男人咬了咬牙準備站出去,然而腳才剛抬起來,立馬就被自家婆娘拖住了。
“想干啥你?你個殺千刀的,沒看人家壯得跟熊瞎子似的,你這小身板兒上去逞什么英雄?走,跟我回家!”
“咋的,看不過眼了,同情那沈金寶是不是?覺著他也不過是睡了一個女人,不是啥大錯是不是?你說,你是不是也有這種想法,想出去睡別的女人?你說啊你!”
“相公,刀劍無眼哪,你要是沒了,叫我跟娃兒可咋活呀,嚶嚶嚶......”
在女人們或河東獅吼,或無理取鬧,或以柔克剛的攻勢下,幾個男人自顧不暇,邁出去的腳又都縮了回來。
“慫貨。”刀疤臉不屑地嗤笑一聲,低頭看向地上的沈金寶,提醒道:“忍著點兒疼,老子雖然沒有閹過人,但以前也曾經閹過雞鴨。你放心,只要你不亂動,保管不會有性命之憂,啊?”
沈金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刀疤臉點了點頭,“暈了也好啊,省得醒著還受罪。”
說完,鐮刀揚起。
“不要!”賴氏忍了半天,這會兒終于忍不下去了,哭喊著撲上來,“別傷害我兒子,錢我們給,馬上給!”
她胡亂抹了一把眼淚,拔腿就往屋里跑。
嚴婆子臉色一變,趕緊沖沈大伯使了個眼色。
沈大伯也意識到不妙,忙跟了上去,果然看到賴氏在他娘的屋子里到處翻找,還沒等他出聲制止,賴氏就從床底下翻出了一個木盒子,轉身撞開他,捧著就往外面沖。
這個瘋婆子,那盒子里可是家里全部的家當!
沈大伯怒不可遏,捏著拳頭追了上去,卻見賴氏被沈芙蓉堵在了門口,母女倆正在爭搶那個盒子。
沈芙蓉邊搶邊叫道:“娘,這里面的錢不能動!你都給那些人了,我咋辦?我的嫁妝銀子咋辦?你咋能這么自私呢?”
賴氏掛心外面的兒子,急得眼睛都紅了,低頭一口咬在了女兒握著木盒子不放的手背上,沈芙蓉慘叫一聲,下意識松了手。
“我自私?”賴氏瞪著女兒,還有后面追過來的丈夫,咬牙切齒地道,“你們一個是金寶的親爹,一個是金寶的親妹子,眼里卻只有銀子,半點不把他放在心上,你們才是最自私的!”
她把木盒子緊緊摟在懷里,像抱著兒子的命,那歇斯底里的樣子,仿佛誰要敢搶,她就跟誰拼命一般。
沈大伯跟沈芙蓉硬生生被鎮住了,眼睜睜看著賴氏抱著木盒子沖出了門外。
然后,賴氏朝嚴婆子伸出了手,惡狠狠道:“鑰匙!”
嚴婆子面色陰沉,“賴氏,把盒子給我。”
給她?賴氏使勁搖頭,“不!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想救金寶,金寶是我兒子,你們不救,我救!”
她看著嚴婆子,咬著后槽牙又說了一遍:“鑰匙呢,給我!”
嚴婆子暗恨。
這個蠢婆娘,一點都沉不住氣,這么快就把家底都掏出來了。那刀疤臉很明顯是在威脅他們,要真想閹了金寶,早就干脆利落地下了刀,哪里還會在那里唱半天戲。
人家要的是銀子,不是金寶的命。
她的腦仁兒突突地跳,惱怒地道:“沒有!”
賴氏偏頭看了眼兒子,沈金寶正眼巴巴瞅著她,滿臉希冀地喊道:“娘,救我。”
她心下一痛,舉起手中的木盒子就用力往地上一摔。可惜那鎖牢靠得很,除了砸出一個坑,半點沒有破損。
賴氏不死心,左右環視了一圈,然后跑到墻邊拿起一把鋤頭,對著木盒子猛砸,噼噼啪啪的,沒一會兒,竟真的將鎖砸開了。
霎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木盒子上。
刀疤臉的眼睛最亮。
演了這么久,錢終于要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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