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華謀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月考

程錦點了點頭,只當他是因為周玄庭羞辱過自己而生氣,她雖不在意周玄庭的羞辱,但也不至于善良到要細問此案,想辦法救他。

若是一身正氣之人,并不容易被妖物侵蝕,周玄庭會被吸干了精氣,說明他本身就心思不正,會落得如此下場,也是他咎由自取,她唏噓一兩句也就罷了,并未將心思放在他身上。

“國子監是何等地方,本該有圣人之氣護佑,如何會有妖物混入其中吸食監生精氣?”

“此事確不尋常,據周玄庭自述那妖物是在學舍后邊的草叢中發現的,我去探查過,那里并不不妥,也再也尋不到一絲一毫的妖氣了,想來是有人將那妖物帶了進來,如今那妖物被我毀了,也就徹底消散,再也尋不到蹤跡了。”

“這是有人要有意攪渾國子監里的渾水?”

“是否是有意的就不得而知了。”

“先是大理寺,后是國子監,我怎么覺得自己走哪兒都有怪事兒發生?”程錦托著腮幫子有些苦惱,前世這些怪事與她絕緣,今生卻正好相反,除了大理寺國子監,自家侯府甚至酒樓馬場都各有古怪,“我這是什么體質,還真是絕了。”

“與你無干,這件事是在你請假回府后發生的,京城這些時日本就不太平,不僅是國子監,還有各處都有種種事故,不過是被封鎖了消息而已。”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程錦唏噓道,怪事頻出,妖物橫行,從某個方面來說,是一個王朝由盛轉衰的標志,說明皇氣龍脈已經鎮不住那些妖物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歇著吧。”他想伸手揉揉她的頭發,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她有些奇怪地看著他,這個人平日沒少拉她的手,揉她的頭發,如今定了親,反倒避其嫌來,“你近些日子究竟在忙什么?如何都見不著你?”

“待你月考后,我便帶你出京南下。”他站起身來,天色已經不早了,他知她是個憊懶的性子,再不歇著,明日月考怕是要起不來了,“你大姐程鈐的事兒,我已經辦好了,待她腳傷好了之后,便能直接轉入太學讀書,還有李煥的事兒,你也可以轉告李玉不必擔心,幾位老大人已經決定了,不對南邊用兵,調動北山軍除了日常換防之外,不過是裝模作樣而已”

大梁的統治者一向待武將十分忌憚,每隔一段時間都要換防,以保證軍隊只聽朝廷調度,但也造成了一些沒有經驗的將領指揮不動的手下的軍隊,便是不調用李煥的軍隊去馳援南方,此次換防對李煥一家來說也是一件大事。

“嘖嘖,祁王的動作都已經這么大了,朝廷還不打算用兵,只怕他會得寸進尺,有恃無恐。”

“其中利弊,在御書房已爭了幾日,幾位老大人想要保穩,南邊的兵力尚未布置妥當,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那你呢?你是主戰還是主和?”程錦突然很好奇。

“長痛不如短痛。”他面無表情道,“此事永遠沒有準備好的那一日。”

“確實有道理。”程錦笑道,“如今雙方都沒有準備好,猝然用兵固然有風險,但是富貴險中求……”

“皇上畢竟年輕,勢單力薄,只能暫時屈服。”這一點誰都能夠理解,隆慶帝看著風光,實則看起來形如傀儡,處處受人挾制,好不容易趁這樣好的機會對南方用兵,培養幾個自己用得順手的,結果還是被那幾位老大人個否決了,程錦完全能夠體會那份悲憤。

“那葉大人?”雖然程錦同葉萍日常互懟,但心底還是對她十分關心的。

“在京城搗亂的確實是南蠻細作,大理寺也算是查案有功,朝廷不打算怪罪韓大人他們,容祁王上奏鳴冤之后,申斥了他一通,責令他在南蠻徹查此案。”

令祁王徹查,無疑是給了他一個糊弄朝廷的機會,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其實彼此都心知肚明,這場戲不過是做給天下人看的。

“這卷書給你,”他從袖中掏出一卷書,“我先前應了你要教你術法,但你平日在太學,我來尋你也不方便,你便照著書先學著,若有什么疑問,下回見著我再問。”

程錦喜不自禁,此番南下十分艱險,她正愁自己法力微弱呢,“你真是有心了。”

哪怕只是最低微的法術如迷魂術,平日里也十分管用,至少今后紅綃和程鈐不容易產生什么異樣。

“你雖習得法術,但在這世間還是莫要經常使用法術,怕會折了你的福報。”

“我曉得啦,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輕易動用法術的。”程錦自是清楚天地之間有其運行法則,濫用法術便相當于破壞了這個法則。

不過說歸說,她就經常見他使用法術,也沒見他有什么損傷。

程錦將法術收好,喜滋滋地躺上床,睡了個好覺。

第二日便是月考,每個學子皆是形容憔悴,有不少熬紅了雙眼,看上去很是可憐,程錦也隨著眾人打呵欠,只不過他們是熬夜苦讀,她則是睡得還不夠多。

太學幾個班考題是統一的,裴先生步上講臺,清了清喉嚨道,“此次月考考的是書法,隨你們寫什么,時間一到便收卷子,開始吧。”

諸生面面相覷,哀嚎一片,這樣變態的考題,可以媲美上回奏琴了,他們昨晚苦讀了一晚,結果卻是做了白工。

嚎歸嚎,但很快都靜了下來,琢磨著如何讓自個兒的書法更出彩。

裴先生很瀟灑地搬了張凳子在一旁站著,畢竟考的書法,平日里那些的書本便是隨他們取閱無妨,交頭接耳也無妨,他們只管自個兒落筆寫字便好了。

程錦打了個呵欠,覺得此次月考的題目,十有八九是文紹安向宋祭酒求來給她放水的,在外人眼里,自己這個才醒過來數月的小傻子,定寫不出什么好字,可他卻是知道自己的底細的,她那一手字,放在整個大梁都罕有敵手,何況是在區區國子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