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沖

第一五八章 婉卿

祺王那來找她,與她所說的話在她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心中泛起陣陣酸痛。心中問道:“若我不是不爭觀道長,你可會多看我一眼?若在我并非皇帝棋子,那在我陷為難之時,你還會救我嗎?”

裕王停下筆來,喚賞他的新作,笑著正要去拿,卻發現裕王并未落款,沒有他的名字相伴,斗方中只是一朵無依無靠,孤零零的梨花,無根無枝,一如她。

“王爺,你這就給我了?”說著她伸手就去搶。

“菀青這么急?”裕王將畫舉過頭頂,叫夠不著。

“擔心王爺反悔,又收了回去如何是好?”只盯著那朵梨花想要占為己有,若此時不爭,往后便連這樣一個念想都失去了。

裕王含笑將畫遞到手中。

雙手捧著畫,小心翼翼,如若珍寶。而后又將畫擺回桌面,等它干透之后,再收起。

卻在轉時,瞧見墻上掛著一把古箏,起來,想去摸摸,她從來沒見摸過古箏,可在伸手的一瞬間,瞧見那古箏的邊角出刻著“婉卿”而字,心頭一陣酸,還要自取其辱地問:“這箏的主人,是叫做‘婉卿’嗎?”

裕王一怔,為難地說道:“是……不是。”

背過去,咬唇,這菀青與那婉卿何其相似,若是在一處,必然也常常叫人混在一起,不分其人。

“我很真想見一見這與我有同音名字的姊姊,裕王爺把她的畫像和古箏放在這樣的房間里,又這樣寶貝她的東西,真好奇她會是個怎樣的人物?一定是個神仙一般的姊姊吧?”

裕王妃單名一個“婉”字,只是至于“卿”不過是那些年,夫妻恩時的昵稱罷了。可如今,裕王也不好解釋這個稱謂,或說是這個名字。

裕王在那一刻,失了神,道:“她不在了。”

問及古箏主人時,裕王的眼睛,有躲閃,而他又表現得極力克制,似乎戳到痛處一樣。側目掃過她方才翻動的畫卷,許這位“婉卿”,才是他真正的心之人。

自嘲著,自己旁人眼中,或許從未是個完整獨立的人。

少時因容貌像貴妃,仁清太子將她看作貴妃而暫時不殺自己,按著他心里那個人的樣子教養自己。

祺王對自己某名奇妙的意或許只是對自己從未謀面的母親有幾分眷戀而已。

如今更諷刺的是自己所之人,心中記掛的是與自己名字讀音相似的女子。

越是追憶思索越是無力蒼白,她失落地走出屋去,望著偏西的太陽,道:“王爺,該回去了。”

“給你燉的參雞湯快好了,晚一點無妨……還有話想和你說呢。”

背對裕王,打斷他:“不早了,是道士,還得回去做晚課呢。”

裕王聽到她自稱“”便發覺不對勁,站起:“菀青,你怎么了?”

裕王從后抓住她的胳膊。

從腰間拔出匕首,鋒利的刀劍遞在他的喉結處:“你若是想要我離開大榮,離開天都,也就不要說了。我不會離開大榮,你若是覺得我是累贅,我不會再纏著你。”

裕王他心虛惶恐:“我何曾說過你是累贅?”

“我曾說過,只要能與你在一起,我可以做妾,做個丫鬟也心甘愿。你這樣都不愿意,你心里怕也是看不起我的出……罷了,夢從長恨院起,也在這兒落。‘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當真不祥,生時若能長廂廝守,何必將相思寄托到死后?以后你不必裝模作樣了。”

沒收起匕首,繞開裕王,一把抓起桌上的斗方,往馬廄而去。一路走一路折起斗方,放入自己的衣襟中,貼在心口上,就如用膏藥貼在傷口上一樣,用它祛除痛苦。

她獨自駕馬而去,裕王并未去追,在房中尋找著某名奇妙生氣的源頭,在古箏邊上看見他多年前刻的“婉卿”二字,喚小豆子進屋來,將古箏取下來,用布包好,帶回去還給王妃。這兩字,若不是今看見,他早忘了。

一直不準人動它,自己都忘記了不準人碰它的緣故。

駕馬來到城外河邊,放聲大哭,歇斯底里地發狂,直到癱在地上,望著滿天的晚霞,夕陽的余暉灑在她的臉上,刺得她眼睛發痛,痛得滿臉淚痕。

夕陽沉落,月涼如水,寒風入骨。

感嘆人生中歡樂如夢如幻,如今回想,像東逝流水一般,不可挽回,愈加萬念俱灰。

裕王府。

裕王妃在院中做著針線,側問秋雁:“這梨花繡得如何?”

“娘娘的針線活一向都是極好的,只是娘娘和王爺的手絹上都是梨花,娘娘不打算換一換?”秋雁回答她說。

“不換,人心哪里是說換就能換的?”裕王妃不緊不慢地繡著手中的梨花。

裕王府上的梨花是她嫁入裕王府之后,裕王親自為她種下的。

回想多年之前。

洞房花燭那晚,二人躺在繡上,旁突然多了個人二人都緊張不適,輾轉難眠。

裕王便開始沒話找話,側看著裕王妃的側顏,她的臉紅燭映照下更加嫵媚動人。

“婉姐姐,你有什么喜歡的東西嗎?”

裕王妃側過與他對望,微羞頜首,更添姿:“問這個做甚?”

“想知道。”

“為何?”

“因為本王喜歡婉姐姐,從看見你畫像那一刻就喜歡你,你喜歡的,本王要給你,要把婉姐姐寵得和天上的仙兒一樣,無憂無慮。”

“那你不要再稱我‘婉姐姐’了,叫我‘王妃’私下你稱呼我為‘婉卿’,我稱呼你‘四郎’如何。”

那一夜,他們二人將自己的喜歡全說了,聊到天明,二人一早入宮請安,長街上他一直牽著她,不曾松開過。

從宮里回來之后裕王便在府中種滿梨花,再往后裕王府的梨花便是全京城最好的,再后來,是全大榮朝最好的,直到聞名天下。

裕王一直以為自己盡心待她,自己便可以和心上人相守一生,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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