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沖

第一五七章 梨花

“你要怎么罰我呢?”裕王笑著問她。

“我這些天都憋壞了,你帶我去你的長恨院玩去,泡泡溫泉,你給我做點我愛吃的,好嗎?”

“那自然不能再好了。”

此時正巧阿莫從星塵道長那處過來,看見裕王和站在一起離得還很近,他在遠處便道:“裕王殿下您來了。”

往后退了一步,搶過裕王手中的水壺,欲蓋彌彰。

“道長,您現在準備一下,本王去外面等你。”說完向阿莫微微一笑,便走出去了。

裕王一走,阿莫便問:“師叔,您這是要出去?”

“嗯,不用等我吃飯了,我會晚點回來。”

阿莫指著門口問:“那門口的人怎么辦?一直這樣也不是個法子。”

“那就叫他們回去,說以后不用來了。”說道。

“就這樣嗎?”阿莫覺得著處罰太過于輕了,不甘心。

“不然呢?你還想如何?裕王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最好就這樣不了了之吧,我可不想害人了。”

“是。”阿莫答應下,將門口的三人訓斥教導了一通,便打法他們回去,說以后不準再來。

長恨院。

上次來時還是春天,一碧萬頃。可如今入了秋,滿院淡黃色衰敗,落葉聲稀稀疏疏,如泣如訴。裕王卻望著漫山遍野的紅葉,身邊有相伴,分外愜意。

泡了溫泉覺得全身舒爽,出浴之后,走出屏風。

見裕王躺在樹下的木榻上,一面小酌,一面欣賞小瀑布,水車轉動著。

而后回到長恨院內。

裕王第一次邀進入那件正屋,叫其中的壁畫裝潢的精美絕倫震驚了,想不到除了東皇宮,還有這樣富麗堂皇,恍若仙境一般的屋舍。放眼望去此間屋,目光丈量之后,大致看出此屋建造已然逾制,側目望去,裕王是個怎樣的人?平時不顯山露水,給了她太多驚訝了。

裕王命小豆子退下,隨后起身來,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后請入坐說:“特意給你燒的菜,按照你的口味做的,嘗嘗。”

“王爺,你喜歡什么花?”看滿屋子的花型圖案,隨口一問。

“梨花,菀青呢?”裕王不假思索地回答。

抿唇憨笑道:“以前沒有喜歡的花,可現在我要喜歡梨花了。”

之前不喜歡花,卻愛松,因為花會凋敝,樹葉會枯黃,還是松比較它們而言最是堅韌吧。裕王心中歡喜,臉上露出一絲笑來,招呼快吃菜,邊吃邊說:“送我一朵梨花吧。”

“這里可沒有,這個時節去哪兒找呀?”

放下筷子,向一旁的書案走去,指著桌上宣紙與各色顏料,提起筆來凝著裕王,說:“您畫一朵給我。”

裕王聽她如此一說,心中暗暗想,等自己為她所作的畫像完成送她時,她一定會很高興的,不免喜上眉梢。

為裕王調硨磲粉做畫白色梨花的顏料,看了看裕王此處的顏料豐富,不免羨慕地說:“果真是你們王公貴族才能有能力畫出顏色絢爛的畫卷,而我這樣的小道士,平日里也只能畫丹青圖卷。

“若你喜歡,我便送些給你。”裕王笑看她為自己調顏色,這樣的生活才是他心之向。

“你就別取笑我了,就我這畫技只會暴斂天物罷。”拒絕。

裕王低頭作畫,等待的時候,便隨手打開裕王手邊的畫卷來看,裕王畫得專心,并未制止。

在裕王的妙筆之下——

一位姿色頗艷麗的女子,站在梨樹下,語笑嫣然,緩緩展開畫卷,見畫上刺眼的落款“贈婉卿”,以及他的印。

頓時心神不寧,手腳慌亂地將畫卷了起來,塞回原處。轉頭再瞧裕王,只見他還在低頭專心作畫,并未注意到她。

不忍多言,愣了許久,又取來一卷畫軸,握在手中,猶豫看還是不看。

偷偷將畫卷展開,卻只展到一半,便又卷了回去。只見到畫中女子的眉眼,便知是前一卷畫中的女子。瞥一眼那幾卷她還未翻看的畫卷,她已然不愿再去翻動,若是全都展開來看,畫中都是那一個人,她當如何繼續自欺?他口口聲聲說的心愛之人,是婉卿,還是菀青?

“王爺長恨院里以前那女人的衣裳呢?去哪兒了?”問。

裕王沒有抬頭,低頭作畫。

“讓勤伯拿去扔了。”

“那幕好的衣裳扔掉不覺得可惜嗎?”

裕王抬頭瞟一眼,見她神情憂郁,問:“怎么想起來問這些?”

“王爺以前和另外一個女子住在這兒吧?”

裕王點頭。

“那現在怎么不見她了?”追問。

“她走了,別說她了……待會兒我有件事和你說。”

收斂情緒,坐上書案,她披散著的頭發垂下,落在紙上。裕王微微抬眼,與她對視。

“王爺有畫過我的畫像嗎?”

“自然畫過,畫得不似你,便給扔了。”說話間,裕王瞥眼瞧了一眼收邊藏起的宣紙,他給畫的畫像還未完成,想要等畫好之后再告訴她。

并不相信,看眼前的裕王與自己斗方,再瞧他為“婉卿”所繪大作,掂量分量,自己在他妙筆丹青之下,也只配擁有一張斗方罷了,面子上眨著眼睛噙著笑意,口中撒癡道:“為何扔了?送給我不是很好嗎?您的畫,便是好的,我一定去找好的工匠裱起來。”

裕王一面低頭畫著梨花,一面說著:“很多都是在是在寄心院的時候畫的,為找你而畫,可畫了很多都覺得不像,便扔了。”

信這是實話,那時候給她畫的畫像,原來是為了捉拿她。

她嗤笑一聲,空歡喜一場,可臉上依舊擠出笑來。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真實情感,自己在他眼中竟然如此卑微,而自己還在這里自以為是,她立起身子來,坐正,卻又恐自己這失禮的舉動,或許他從不覺得可愛,甚至心底里覺得她的行為可惡,只是在強忍著,只是為了安撫她不說而已。

識相地跳下桌來,杵立一旁,為他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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