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
梓遙看著曉云,曉云望著梓遙,兩個人發現好像出了什么事,然后立馬跑出去。
聽著聲音,是從潘慕宸的睡房葉廳傳來的,兩個人踉踉蹌蹌的趕過來。剛到門口,就好幾個人圍在木窗邊,擦淚泣咽。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梓遙沖了過去,推開那些人。
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看見了梓遙,立馬讓出一條路來。
“娘子,二郎他……”西西指了指房里,然后目不忍視,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趙峰也在不遠處看著,抱著一把劍,不動聲色。
小碎步走進房里,床上的人兒好像在安詳的睡著,又好像不那么安詳。等她走近一看,潘慕宸用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趴在床上。
她碰了碰潘慕宸,僵硬的尸體沒有一點兒的反應,指尖傳來的是無盡的冰冷。
梓遙屏住呼吸,她慢慢伸出手,眼前視線開始模糊。雙手不斷的發抖,本來看著已經要摸到了衣襟,沒想到卻抓了個空。
等她再次伸出手,狠狠將尸體一翻個面,青白色的臉驚現。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里,黑色的血汩汩的往外流。
“娘子!”一旁的大夫大叫一聲,嚇得梓遙縮回了手,腿發軟的差點跪了下去。
“二郎……已經沒有呼吸了……”
梓遙差點癱倒在地,還好曉云及時扶住了她。梓遙久久說不出話來,身子慢慢的往后面倒,嘴皮子在發抖,將眼睛轉向一邊。
“怎么……怎么死的?”
大夫拿出一根變黑了的銀針,非常嚴肅的說:“根據我多年行醫的判斷,不出意料的話,二郎是被藥死的!而且這藥毒性極烈,稍微吃一點,都會讓人頭昏眼花心如絞痛。更何況,二郎死狀如此慘烈,肯定下毒者用了很大的劑量!”
梓遙心跳快得不行,她四周望了一圈,孟伯長跪不起,孟書也緊緊貼著孟伯跪著。西西低頭趴在潘慕宸的床邊,痛哭流涕。
才來這里沒多久,就遇到了命案,這可如何是好。一時間,兇手是誰根本無從查起。
“趙侍衛!你進來!”
趙峰聽見了梓遙的呼喚,不緊不慢的走過來。
“娘子有何吩咐?”
梓遙圍著他轉了一圈:“今天我走后是誰最后一個見過二郎的?”
西西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娘子走后,確實是奴婢在給二郎收拾藥碗。收拾了一會兒,就立馬趕去了正廳,還遇見了……”
“我知道的,我看見西西阿姊的,我可以做證!我跑的時候,親自看見西西阿姊進了廚房。”曉云害怕西西把自己狼吞虎咽的場面給說出來,只好先把聲音放大壓過她。
梓遙來到了大夫的旁邊,看到了還在冒著細微熱氣的蒸糕:“廚房走到葉廳需要一段距離,西西如果又回到了房間,然后又回去廚房。那么這個蒸糕要么就是冷的,要么就是熱氣騰騰的,不可能現在是溫熱狀態。大夫,你能否判斷,二郎死于何時?”
老頭低頭沉思了一下,然后去查看潘慕宸的口鼻,又把了一下脈:“看二郎的脈象和傷情來看,應該才死去不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一個時辰內。”
“一個時辰……”梓遙想了想,自己出了房間,然后去正廳用餐,那時已經用了一個時辰。后來又去后院里坐了一會兒,怎么也待了兩個時辰。
如果西西在自己離開后一個時辰看到了曉云,那時間相差太遠不能作數。曉云一直在找自己,也根本不會做出這等傻事。
這樣仔細推斷,那就只剩下孟伯父子與趙峰了。可是孟伯從小便照顧著二郎,根本沒有理由害他,要是真想害他,那么在他病重昏迷不醒時才是最好下手的。
如果不是孟伯的話,那么孟書……他還是一個毛頭小孩,傻傻呆呆的讀書人,無欲無求的樣子。也是從小在這里長大,與潘慕宸肯定也有一定的情感,難道會因為情殺?
不對不對,潘慕宸雖然好看,但是看他半身不遂的模樣,有哪家姑娘能看上他呢?是我的話,我寧愿選擇老實可人的小孟書。
這樣的話……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趙峰!都知道潘慕宸是私生子,而且是潘府的二公子,或多或少對潘遠的前程有些影響,李嬌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潘慕宸。
而且趙峰又是潘府的人,還是主母親自派過來的,這其中肯定有鬼。
“趙侍衛,我問你,一個時辰前,你在何處,與誰在一起,可否有人證明?”
趙峰面無表情:“微臣正在前院練劍,聽見這邊有聲響,才過來的。一直是我一個人在那里,無人證明。”
“噢?那是不是可以說,你有作案嫌疑呢?”
“微臣雖然不是什么君子,但絕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如果娘子要這樣懷疑,那我是否也能說娘子有嫌疑呢?你說曉云在找你,但是是在兩個時辰之后。那么兩個時辰之前,我是否能說你去給二郎下了藥,然后故意跑到后院制造不在場的證據。”
“你說什么呢!娘子怎么可能會是兇手!你信口雌黃,你肯定是兇手,想嫁禍給娘子!”
趙峰隨即拿起藥碗,然后輕輕靠近,用鼻子聞了聞:“這里面還有一些藥渣,平日里二郎喝的藥味道只是苦但并沒有什么異味。不過今天的藥確實有一種淡淡的香味,香得很不尋常。”
大夫心里一驚抬頭看了一眼趙峰:“是的,這針就是插進這個碗里,才變黑的。”
“那就是說,這個投毒者,知道二郎每天什么時候要喝藥,然后利用這一習慣,偷偷投毒。那么,每天經手這碗藥的人無非有兩個,一是熬藥的西西,二就是娘子!”
梓遙一臉驚訝,指著趙峰半天說不出話來。突然從梓遙的衣袖里掉出來一包藥,所有人的眼光就轉到了藥包上。
濃烈的清香味,撲鼻而來,頓時讓人犯了頭暈。趙峰立即把藥包抓起,遞給了大夫。他慢慢打開,推開粉末,輕輕一聞。
“沒錯,就是這種藥毒死了二郎!”
梓遙雙腿發軟,嘀咕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我不是我啊!
曉云站出來護著梓遙:“你血口噴人!這肯定是你故意陷害娘子的!”
西西雖然很不可置信,但還是沒辦法下了命令:“人證物證具在,將梓遙娘子押起來,送往官府!”
這時趙峰站出來攔住了孟伯等人:“這怎么也是潘府的事,不管怎么說,應該先通知主君。希望你們不要輕舉妄動,這件事關乎這潘家的權勢利益,不可沖動。”
西西咬咬牙點點頭,然后一頭趴在床上哭了起來:“二郎,你死得好慘啊!”邊哭邊用手絹給潘慕宸擦去黑色的血液,像撫摸著自己心愛的瓷瓶一樣,試圖擦拭干凈。可惜,卻越抹越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