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棠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是含糊不過去的,索性坦然地將那些事情都說了。
他借給那人人手去暗殺不服那人的人。
或者因為那人要博得某位夫人小姐的好感,他便命人假扮劫匪,半路攔截,好叫他英雄救美。
再或者派人去,將那人在辦差事時,偷偷斂的財運到指定地點。
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好在慎棠記性好,時間地點,派了哪些人,他都說得非常清楚,由不得人不信。
眾人心中只剩下一種感覺。
無恥。
無恥之尤。
那位在慎棠嘴里還不曾提到姓名的人,讓眾人一陣陣犯惡心。
祁昕壓低了聲音,“如今我是鬼,沒想到有些人比鬼還可怕。”№Ⅰ№Ⅰ
祁旸已經快喘不上氣了。
祁昕撫了撫她的背,“他的事情跟你沒關系,選了這個人做你的夫婿……是鞠昇的錯。”
祁旸驀然轉頭。
祁昕聲音低低地道:“當初阿爹阿娘覺得你年紀大了,不能再瘋玩兒下去了,應該找個合適的人嫁掉。
“鞠昇當時說慎家不錯,慎家依附于鞠家,如果是你嫁過去,慎家絕對不敢輕待。
“而慎家在鞠家眾多附屬家族中,實力又算是比較強的,并不算辱沒了你。
“因著有鞠昇開口,阿爹阿娘將這事兒信得真真的,不管你怎么反抗,都覺得你是在無理取鬧,根本不肯聽你多說半句。
“阿姐……是我們對不起你。”№Ⅰ№Ⅰ
祁旸嘴唇微張,她是怎么都沒想到這里面還有妹妹和妹夫的事情。
她原以為是她爹娘鬼迷了心竅,一門心思要和慎家結親,卻原來真相是這個樣子的。
她當初那么不愿意,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爹娘提起了慎棠這個人,她私底下自然要偷偷跑來瞧瞧。
那日,她在九江墟中閑逛。
本就準備與慎棠來個偶遇,一路走過的地方都是她事先打聽好的,慎棠最常去的那幾條街。
也是她有心,果然遇上了慎棠。
慎棠騎在馬上緩緩迎面而來。
幾個紈绔子弟卻忽然打馬從街上狂奔而過,撞翻了不知道多少攤子。№Ⅰ№Ⅰ
有一個人還笑嘻嘻地伸手摸了街邊的小姑娘一把,當時就鬧了人家一個大紅臉,眼睛里掛著淚水,要掉不敢掉的。
慎棠神情淡然地看著這一幕,既沒有喝止那群紈绔,也沒有上去善后的意思。
在那群紈绔路過慎棠身邊時,他還朝他們微笑點頭。
祁旸當時就覺得這個人不是個好的。
她回到了祁家,這樣那樣的將慎棠貶損了一通,可她的爹娘卻認為那是她不想嫁,故意污蔑慎棠……
她抬起頭來,看向祁昕,手卻一點一點松開了。
祁昕一怔,“阿姐?”
祁旸:“我當初那樣求你,你寧愿幫我逃跑,也不愿意站出來為我說一句話,這又是為什么?”№Ⅰ№Ⅰ
祁旸拒婚得太過激烈,被她爹娘關起來了。
那時只有祁昕來看過她。
她和祁昕說了她的想法,并求祁昕幫她逃跑,祁昕答應了,而且將事情辦成功了。
可她卻很快被抓了回來。
她深恨自己不爭氣,笨得連這最后的機會都抓不住。
有的事情卻經不住細想。
她此時看著祁昕的眼睛,“你告訴我,你當初放我走,是不是想擊潰我最后的信心,好叫我老老實實嫁給慎棠?”
祁昕身體抖了抖,緩緩垂下了眼眸,“阿姐,我沒有壞心,我是為了你好。”
祁旸一巴掌甩在祁昕的臉上,“你就是這樣為我好的?!把我當個傻子耍,就是為了我好?我要什么樣的生活,該由我自己決定,有你什么事兒!”№Ⅰ№Ⅰ
祁昕伸手想拉祁旸的手,祁旸卻往后連退了數步,避開了。
“阿姐。”
祁旸別開了臉。
祁家姐妹之間發生的事情很少有人注意到,大家的心思都落在了慎棠身上。
慎棠已經交代完他和那人自達成同盟開始,到天元251年之間的事情。
他說到這里,閉上了嘴巴,似乎接下來的話,他有些難以啟齒。
祁昕心肝顫巍巍的,收回了落在姐姐身上的視線。
她做出吐氣的姿態,實則什么都吐不出來。
她青白的面色更加青白了些,看著慎棠,忽然開口說:“那些事情對我的傷害才是最大的,我站在這里,都不曾覺得抬不起頭來,慎棠你……怎么就說不下去了呢?”№Ⅰ№Ⅰ
慎棠心知別的事情都還好說,那些事情畢竟是那個人干的,他要依附于他,他向他要人,難道還能不給不成?
唯獨這件事情,是他親自做的,還做絕了,他怎么都賴不掉。
宋家大營方向,兩道人影緩緩而來。
作女子打扮的人,臉戴面具,走在前面,作男子打扮的人,跟在她身后。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跟在后面的人不是宋潛是誰?
能讓重光君以弱者的姿態落后半步,那么前面的女子是誰,不言而喻。
天空中的人刷拉拉降落到了地上,主動單膝跪地。
圣君出現,他們哪里還敢飛在頭頂。
涂山鈴走到最前方。
一道陰影突然出現,往她身后放了一把圈椅。
她看也沒看,直接坐了,“說說吧,后面的事情,本尊也很想知道。”
慎棠咽了口唾沫,“那人說,我之前做的事情太過輕巧了,如果哪一天想要脫身,也能很容易脫身,于是……于是就……”
他額頭冒汗。
他終于知道要在一位圣君面前耍手段是多么困難的事情了。
單是那若有若無地落在身上的氣勢,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住的。
慎棠彎了脊背,終于支撐不住,往下說去。
“于是就讓我交投名狀。而投名狀就是污了去非君妻子的清白。”
場面立刻亂了起來,聲討之聲此起彼伏。
他們雖然不敢說自己是圣人,卻也沒見過如此無恥之事。
涂山鈴靜靜等著慎棠往下說。
慎棠知道躲不過去了,索性乖乖交代,他將那人如何安排的,他又是如何執行的,那人的人又是如何檢查痕跡的,全都說了。
“因祁昕看到了我的容貌,那人的屬下就將她……所以那些痕跡并不是我一個人留下的。
“當時云衛回來得很快,我們來不及處理……只得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