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公聞言,連忙上前接過他手中那一沓信紙。
鳳卿巖眸光閃了閃,賈媛嬌和夏楚楚暗中往來的信件,他先前也是看過的。
但他看過的那些信件里并無什么主要的信息,只能知曉兩人是有事預謀。
他當時甚至還懷疑過丞相府借用府中小姐,背著他與賢王府暗中往來。
如今看來,倒是另有文章。
他不著痕跡了掃了眼大殿內跪著的賈懷生,眸中神色銳利無比。
賈懷生眼神一縮,連忙垂下頭去。
鳳卿巖收回目光,隨手翻看著那公公呈上來的信件。
賈懷生低垂著頭,身子隱隱有些發顫。
自夏凱拿出這信件后,他自始至終的冷靜終是被打破。
先前不管賢王如何做,如何說。賈懷生落在眾人眼里的模樣皆是從容不迫的。
不管是賢王拿出賈安的證詞也罷,還是人皮面具也好。
他雖有震驚,但眼底并無懼色。
這讓一直留意著他的賈媛瑤,以及諸位大臣多少有點安慰。
可如今,夏凱這信紙剛一呈上,賈懷生的面色便變得極為難看。
都說知子莫若父,同樣的,賈媛瑤自然也是十分了解賈懷生的。
自家父親露出這般恐怖的神色,顯然是發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她如今也可以確信,賢王之言未必是信口開河,自己那個五妹妹,或許真是沒死。
這是越想疑點越多,賈媛瑤心底越是恐懼,面上蒼白如紙。
她端坐在鳳卿巖身后,面上努力維持著平靜,可那眼底的慌亂卻是讓人無法忽視。
席上眾多小姐看向她的眼里有看戲的,有奚落的,也有同情的。
在方才,賈媛瑤還是她們都需要艷羨的對象,誰知才這么會功夫。
賢王會爆出來這般勁爆的消息,倘若賢王所言屬實,賈媛嬌當真是假死。
那單憑一條欺君之罪,丞相府就討不了好:
況且若賢王所言不假,賈媛嬌與江湖勢力勾結,行兇殺人。
那作為她的姐妹,賈媛瑤這新封的貴妃之位,恐怕也做到頭了。
不同于賢王府今日只來了賢王妃和夏楚琪兩人。
賈府今日可謂是舉家而來,賈懷生離了席跪在大殿中央。
那男眷席上便只剩賈府的一個公子,自這賢王府的人皮面具和信件一出。
方才還熱絡不已的眾人便十分默契的疏遠了賈府中人。
一個年輕的公子哥還未正式入仕,平時里仰仗著自己的父親,也能同一些大臣談笑風生。
此時見著平日里笑容滿面的叔伯露出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難免有些不憤。
同樣的,心底也十分慌亂,只能無助的看著大殿中央的賈懷生。
相比之下,女眷席上的幾個小姐就顯得稍微幸運一些。
至少還有丞相夫人在身邊頂著。
“娘……”賈府四小姐心底有些不安,低聲喚了丞相夫人一聲。
丞相夫人轉過頭,勉強朝她和身后幾個小姐扯出掉笑意。
丞相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賈懷生身上,自然也留意到他的不對勁。
她心底驚慌,但到底還是要強撐著,只能緊緊攥著袖中的手任由指甲陷入肉里。
時間緩緩流逝,整個大殿除了鳳卿巖翻看信紙的聲音便沒有絲毫聲響。
氣氛略顯凝重,賈懷生定定神,深吸口氣,側過頭看向北靖一行人里的沈煜寧。
某種神色晦暗不明,他并非是個容易輕信他人的人。
便是他身邊的親信他也不全然相信。但他卻是信了這個僅見過幾次的北靖郡主。
賈懷生認真回憶著與沈煜寧對話的細節。
初時這個小姑娘來找他,只說賈安在賢王府。
臨走時又說要想對付賢王府便去驛站找她,小姑娘眼神清澈。
提及賢王府時那眼底流露出的厭惡雖淺,卻是被他注意到了,那不是作假。
他當時只當她是因著夏楚楚一事記恨了賢王府,對她的話也半信半疑。
而后,確認了賈安確實是被賢王所抓,這才不得不正視起沈煜寧的話。
從手下那里得知君離憂一事。
才反應過來,這小姑娘跟賢王府之前的牽扯不僅是夏楚楚。
還牽扯到對夏嵐有恩的夏家,這般看來她對賢王府的厭惡倒更可能是因為夏家。
也因著知曉了君離憂一事,他這才對沈煜寧說的,與他聯手一起扳倒賢王府的說法正視起來。
若沈煜寧僅僅只是因為夏楚楚一事而想與他聯手扳倒賢王府,他會覺得太過荒謬。
也只會當她是個大言不慚的小姑娘。
畢竟想憑借帶著的幾個暗衛就插手他與賢王府的事,實在不知所謂。
可若這背后有沈家,有君離憂的影子,那這一切便又似乎不大一樣了。
他雖并未見過沈家之人,但對沈忠的為人還算有所耳聞。
夏家對夏嵐有恩,君離憂與夏家關系也不錯。
沈忠愿意放棄手中的兵權,只為認回這個外孫,那足以說明雖夏嵐的愧疚和對君離憂的看重。
依著這般關系來看,若君離憂知曉了夏家之事,那必定會對夏凱恨之入骨。
若是他請求沈忠助他,依著沈忠對他的看重,想來也是會因為他而對付賢王府的。
那沈煜寧便有可能是聽了沈忠的吩咐前來與他合作。
雖只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但沈煜寧身上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氣度卻是絕對不會讓人輕視了去。
所以在想到她背后有沈家之后,他便立馬讓人休書給了沈煜寧。
結果正如他所猜測的一般,沈煜寧身后定時有高人相助。
否則她如何能那般悄無聲息進入那賢王府的地牢的。
將賈安的東西帶出來,也正是確認了沈煜寧的本事,他才敢與她合作。
可這安寧郡主當初同他說的可是保證丞相府能完全置身之外的。
可如今這信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信依著沈煜寧能隨意出入賢王府地牢的本事會不知道夏凱手機有這些信件。
這樣看來,那便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沈煜寧是故意的。
故意放任夏凱將這信件放在人前。
賈懷生心底不斷思忖著,看向沈煜寧的目光里隱隱帶了幾分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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