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究要為自己的兒子著想。”
妍貴妃如今不過三十之齡,她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而這里面最簡單也最困難的便是扶持她的兒子上位。簡單是因為帝王的心在她那里,困難則是因為辰王的權勢太過鼎盛,就算如今北倉國的帝王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屬下明白。”
“你除了時刻盯著冉一辰的行蹤之外,還要查明當初那人的行蹤。”
背影人這次的語氣格外的決然,他從未想過有人居然會通過他的人聯絡了妍貴妃,并且同她徹夜長談,這已經超出了他對未來的預估,那人明顯知曉自己藏在北倉國的暗點。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當他親自趕到北倉國的京城之后,便讓人換了一個地方當作據點。
“屬下明白,是屬下失職。”
那人當初拿著主子的令牌,他以為是主子派遣過來的人,卻不想會是一個騙子。
——然而,這個騙子的意圖是什么?
正是因為他的存在,妍貴妃的態度才開始驟然急轉,所以他對于當初的事情也相當的愧疚。
顧錦姝從未想到這一世顧錦和會離自己而去,可看到他渾身是傷地躺在那里進氣多出氣少,眼淚就像是東流水一般,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動。
“父親,怎么會這樣?”
她憤然又決然的聲音讓顧鳴生心里面微微膽寒,雖然已經讓人去尋沈老先生過來,可顧錦和活下去的希望明顯不是很大。
——他知道姐弟二人的感情,若是錦和死了,那么對她的打擊恐怕是絕無僅有的。
“現在還沒有查明,我們先讓人看一看他的傷勢。”
顧鳴生讓人去尋最好的大夫去找府醫的時候,裴錦娘那邊卻才得到消息,她已經顧不得被人發現這個秘密后帶來的隱憂,此時最想的就是去尋顧錦和前來。
裴錦娘從裴國公府前來便馬不停蹄的前往顧府,而她儼然不知,從她一出來人便已經被尾隨,直至她驚慌失措的進了顧府那人這才悄然離去。
坐在行宮里的帝王眼眸晦澀,而他看著自己身邊蠢傻蠢傻的周念瑾臉色瞧著有些難看,在小幾前鬼畫符的周念瑾后知后覺地發現他皇兄今日有些不正常。
“皇兄,你怎么了?”
他胖乎乎的手在他面前輕輕搖擺,一臉純真的笑意讓周念枕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傻乎乎的團子恐怕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早已經被本末倒置了。
“念瑾喜歡宮里面的生活嗎?”
對于這個異類一樣的親兄弟,他平時就算談不上喜歡卻也絕對不討厭,畢竟在他灰色的人生里他給自己點亮了希望之光,可有朝一日有人卻告訴自己:這個人畜無害的男孩子和自己并無關系。
當他從裴清婉處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人愣了好久,一只手甚至已經掐上了她的脖子,但凡有些許不如意他便要了她的命,可那人卻一臉赤誠,甚至信誓旦旦地讓自己去驗證。
如何去驗證呢?
當他查到裴錦娘為了一個孩子秘密買下一座莊園的時候心里面已經隱隱有了幾分相信,可他是一代帝王,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講求證據。
所以他讓人去刺殺顧錦和,將奄奄一息的人扔在顧府門口,為得就是試探一下裴錦娘的情緒變化,而事實果然如同自己所料想的一般,她全然什么都不顧,一門心思沖向了顧家。
“額……喜歡。”他嘟嘟囔囔的聲音周念枕便知道這答案摻著水分,打趣道,“皇兄可不相信你說的。”
周念瑾撓了撓自己的后腦手,撐起了一口白晃晃的牙齒:“其實也不是很喜歡,不過我怕皇兄一個人住在這么大的宅子里面孤獨。”
“聽說皇帝很喜歡顧家的姑娘?”
“皇兄是說顧家姐姐嗎?”
“嗯。”
聽著自家皇兄提到顧錦姝,周念瑾臉上的笑意愈發靦腆了:“皇兄,我想以后迎娶顧家姐姐。”
“……你知道迎娶是什么意思嗎?”
雖然說皇家的孩子普遍比較早熟,可眼前的人就是一個另類,他未必知道迎娶什么意思。
然而,他終究是小瞧了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
“迎娶就是每天都在一起,還要睡在一起,聽說這樣才能有小孩子。”
雖然淺薄至極的回答,可周念枕一時間卻也找不到反駁的話語來,可有些承諾是不能隨便許下的。
“你喜歡她什么?”
“不知道。”
這直白的回答讓周念枕更加相信血緣的可怕,然而隨即而來的又是一聲輕嗤,也不知道自己的父皇知不知道他被自己最愛的女人擺了一道,若是知曉必然是痛苦的吧!
自己祭祖的時候,要不要給他寫一道經文呢?雖然對于父皇他是敬重的,可這并不妨礙他看熱鬧的心思。他那父皇心里面純潔的不能踏足的地方終究還是被人利用了——帝王本該無情,自己用情太深被人利用也是活該。
“既然喜歡就一直待在我身邊吧!”他探過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輕笑道,“既然錯了,那便一錯到底吧!”
“皇兄,你說什么?”
一邊寫著大字的人聽他這聲音不由得抬起頭來,臉上已經沾了不少的墨跡,而周念枕在還是笑著搖了搖頭。
等周念瑾寫完大字離去,周念枕這才朝著不遠處的暗影輕笑道:“你說我父皇若是泉下有知,這臉色想來會很精彩吧!”
“……您瞧上去很幸災樂禍。”
“自然,難得看他的笑話。”
周念枕此時都恨不得為裴錦娘鼓掌,這個女子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父皇玩弄與手掌之中,她私下不知道嗤笑了多少次吧!
“這件事情陛下準備如何處置?”
“周統領那邊對此事暫且不知,朕想問一問你的想法。”
對于影衛周念枕是親近的,若是一般人他自然可以做出決定,可這人和自己有著血緣糾纏。
“先帝的子嗣并不豐盛。”
“……你對他還真是忠心耿耿。”周念枕抬頭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而暗影不動聲色地道,“只要那人殘了,日后和您不會有任何紛爭。最壞的打算,這樣做也算是給周皇室留一絲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