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爺這幾日的臉色甚是難看,聽聞大周談判合約的使者已經上了路,那一雙狹長的眼眸快要炸裂一般——他討厭這些不聽話的人,讓人看著便覺得礙眼睛。
雖然說大周的使節來北倉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他還是覺得這面子上過不去。
原本他想要派遣自己的親信同那些使者玩一玩,誰能想到不等他開口帝王的圣旨已經趕到,他旁邊武藝傍身的扈從和手下都被他臨時調遣,至于原因也頗為可笑。
——需要他們去太學府任教一段時間,期間任何人不得私自離開本職位置,否則定斬不饒。圣旨明面上想要表達的意思,讓太學府的士子們感受到這些國家中流砥柱的地海,至于私底下的心思眾人雖然十之六七都知曉,可卻沒有人敢明晃晃地點破。
辰王妃姜煙蕊牽著那三歲的小男孩緩緩而來,望著冉一辰望月凝目的模樣輕輕勾唇:“不是一直吵著要見你父親嗎?怎么一時間啞了言語呢?”
“娘親。”
小男孩似乎有些靦腆,急哄哄地朝著辰王府嘟囔了一聲,而辰王妃姜煙蕊則輕笑出聲來,一把將人抱在懷中朝著辰王走過去。
“章哥兒。”
辰王轉身的時候便看到母子二人朝著自己走來,瞧著那怯生生的小模樣,原本怒火不斷的冉一辰神色逐漸開始控制,直至最后面上之余溫和。
相比較無法無天的女兒,兒子乖巧的簡直讓人心疼,所以平素在這個兒子面前他都會收斂起自己一身的脾氣,唯恐他被自己嚇到似的。
——剛才那一幕,他應當看到了吧!不過看在眼中也無妨,他年齡太小遲早有一日會將這一切都忘掉。
“父王。”
冉一辰不發貨的時候儼然就是一個鄰家美少年,那一張恬靜的臉頰總會給人一種現世安穩的錯覺。
對于這個身子骨甚弱的兒子他并未覺得嫌棄,反而將一大部分的耐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這也是姜煙蕊有時候恃寵而驕的原因之一,畢竟辰王府兩個子嗣都出自她。
“這幾日外面玩得可還開心?”
前一段時間姜煙蕊的生辰自己沒有給她去撐臉面,也不知道她私下會不會朝兩個孩子發脾氣。
“嗯,開心,不過章兒想和父王一塊。”
他瞇著一雙圓鼓鼓的眼眸撲閃撲閃地盯著冉一辰瞧,而冉一辰望著他那模樣心里面軟得像是能擰出水一般。刀劍不入的辰王爺終究還是有了自己的軟肋,只是這軟肋不能讓世人知曉。
故而,就算明知道姜煙蕊有利用小兒的心思可還裝著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這世上說若還有一個人能像自己這般愛他們,那么這個人非姜煙蕊莫屬。
——他允許她一定范圍內的小心思。
姜煙蕊聽著他這聲音提著的心當是松了一些,她擔心他有無故朝自己施壓,畢竟他素來不是一個樂意被人支配的人,上一次因為紅蓮的婚事,二人便鬧得有些不愉快。
他不愿意在自己誕辰上露臉,或許便是對此事的敲打。
“你對于魏山河此人知曉多少?可知他在北周時候的老家在何處?”
魏山河是北周人氏,這并不是多大的秘密,讓人怪異的是沒有人知道他來自北周哪里,就像是被人刻意抹掉似的。
“呃……早年聽父親說他也是偶然之間碰到的魏府主,曾經有舉薦之功罷了。”
姜煙蕊不太清楚眼前的人是何意思,這是準備徹查魏府主?可他為何要徹查魏府主?想到魏山河與姜家以及自己侄兒的關系,她心里面瞬間緊縮了起來。
“魏山河此人是一個人才,所以我才會對他的過往感興趣,況且最近不是都傳聞他有私生子的事情嗎?”冉一辰頓了一下搖頭嘆息,“我也是想要知曉詳情,否則傾城那邊怕是會整出不小的亂子來。”
“父皇屬意宋源,可他為何對賜婚的事情只字不提呢?”
這是京城權貴們普遍想要知道的答案,小道消息宋源已經是帝王相看好的乘龍快婿,可如今怎么遲遲沒有答復呢?
“這便是圣心難測,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夠窺度的事情。”
冉一辰知道這里面的內在原因,他那恃寵而驕的妹妹又上演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自己的父皇和母后這會兒怕是也頭疼至極。
這得虧是一個公主,所以宮里面那兩位也任由她胡鬧,若是一位皇子這會兒指不定已經被徹底打入不成器的行列了,日后想要在諸多皇子中脫穎而出壓根不可能。
他有時候不得不感慨一句自己妹妹好運道,就算是自己的太子皇兄他也不敢這樣的肆無忌憚。
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皇妹這些年被京城平輩們當作魔女也不是沒有根據的,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就是她身后的虎皮,也怪不得這些年來還是嫁不出去。
只是心里面絮叨歸絮叨,這魏山河的事情他還是要給她徹查一番,免得招惹出更多的事情來。此時的冉一辰渾然不知,冉傾城能夠養出今日這無法無天的性子,和他與冉一生的驕縱也有著必然的聯系。
兩個人作為奪嫡的熱門人選,自然不可能交心,所以這唯一的同母胞妹便成了二人共同的關注點。
太學府的人聽聞辰王府的人前來任教,一個個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雙眸瞪的錚亮錚亮。
宋問躺在自己好不容易搶到手的躺椅上,目光頗有幾分悠長,而一側的顧錦姝則手中拿著書卷,只是半晌都沒有翻閱一頁,也不知道是否將那東西看在眼中,記在心上。
對于鄭家寶這些時日沒有出現在太學府的事情,整個太學府并未引起太大的轟動,雖然這一批的學子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年郎,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可他們也都不是傻子。
自打太學府為簪纓世家打開后門的時候,他們便知道這世道上沒有那所謂的絕對公平。只是他們聰明的是并未怨天尤人,而是想要通過科舉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不說自己日后如何,且讓自己兒孫有一個踏入此間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