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堯訥訥不語,定海侯也不再相逼,“你且回去想想,該怎么給公主說,也都由你自己決定吧。
周堯點點頭,“還是定海侯考慮的周全,是我魯莽了。”
定海侯見到周堯的神色十分的失落,便想著說兩句什么開解他,可是想著以后的路還十分的漫長,自己也未必就能說到做到,一直這樣淡定的面對各種事情。
還鼓勵周堯做什么?也許他一時沖動做出來的事情,還對大家都更有好處呢。
現在也是沒辦法預料的,真不知下一步的局勢會怎樣?
既要替皇帝陛下好好的謀劃烏延國,又要替姬蕊兒好好謀劃歸宿,還要想著自己的退身之道,這當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總不能一輩子都呆在這邊陲之地,拋下往日的繁華,還當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何況男兒,志在建功立業,總不能就這樣一直蹉跎下去。
周堯卻只覺得自己當真是幼稚的很,跟定海侯一比更顯得自己是天真可笑。
想好了如何回復,周堯便又去回稟姬蕊兒。
“公主,眼下形勢不明,我們還是不去尋那水源地的好,如果這中間忽然出了變故,我們也趕不回來,豈不是錯過了一場大戲?”
“看什么大戲,周堯你什么意思。我們不是說的好好的,一起去尋找烏延國的水源地。你剛才說要去給定海侯知會一聲,我也讓你去了。
怎么這時候,卻忽然反悔了?”
姬蕊兒本來很想克制自己的情緒,可是每當跟定海侯有關的事情,她卻總是暴躁的不能自已。
就像這一次,說好的兩個人馬上出去,就去尋找水源地,也許,憑著自己一己之力,就能讓烏延國擺脫了旱災呢。
可是這個周堯去偏偏要去找定海侯,去就去吧,結果去了回來就改了主意,還要自己也改主意。
姬蕊兒忽然就不想再跟這兩個男人發生任何糾葛,昊京的男人實在是太謹慎了,做不得任何事情。
她想到阿丟勒,或者也只有阿丟勒才真正的關心烏延國的百姓,也才愿意跟自己一起去探索水源地的秘密。
周堯看著公主發脾氣,倒不是很擔心,他最怕的是,公主悶聲不響,然后自己跑掉了。
如今對自己發脾氣,那就說明,她的悶氣已經找到了出口。
周堯甚至想著,公主應該再打自己記下,那就更安全了。
“公主殿下,如今戰事一觸即發,即使能解了旱災之圍,也不能阻止戰爭的爆發了。這后面都是多少人的精心謀劃,不是烏延國趁機大舉擴張,就是我們鴻音王朝趁機吞并烏延國。
這個時候,公主還是應該留在燕都,若有什么重要的情報,也好給陛下傳遞。”
聽見陛下兒子,姬蕊兒算是徹底明白了。
“我知道了,你們心中只有陛下,根本沒有我這個綏安公主。
這半年多,你們也在烏延國呆的膩味了,想著能早日脫身,也好,我不怪你們。”
姬蕊兒說著便扔下周堯,一個人去繼續練箭了。
周堯看著姬蕊兒因為生氣而鼓動著的衣裙,還有走起路來尚在顫顫巍巍的步搖,就有點不知所措,女人的心思真是難猜。
現在一邊是定海侯的理性規勸,一邊又是姬蕊兒的感性鼓動,周堯真不知這一次,自己到底做對了嗎?
周堯不想讓自己再想這些,總算是把眼前的事情交代了過去,至于以后,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實,他還是很喜歡燕都的,這里的人并不在意他的庶出身份,只知道他是鴻音王朝派來的送親使,要等到公主完婚,才會回去。
還有很多熱情的烏延國女子,頻頻地給他拋出橄欖枝,雖然他并不喜歡女子,可是也不妨礙這些女子的愛慕讓他有些熏熏然的陶醉。
這半年多,因為他俊俏的容貌和出眾的身手,他還在燕都交了幾個朋友呢。
像今日這般心情郁結之時,他都喜歡去燕都西面的鐵匠鋪,去找鐵匠的兒子喝酒。
今天的馬奶酒似乎特別的香醇,周堯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倍,等到出了鐵匠鋪的時候在,只見滿天的星光都在眨著眼睛,天空都在旋轉一般。
他任由馬兒自己識途,慢慢的走著,也不用催促,只想著這般自在飄搖,一直走下去才好呢。
這里沒有紛亂的國事,沒有那個心心念念卻永遠無法擁有的人,沒有自己必須要約束的那顆心。也許,留在烏延國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呢,他再一次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
回到昊京,又有什么好呢,就算是憑借戰功,總有一日可以封侯拜相,可在那個論出身重于能力的腌臜地方,誰又會真正的高看他一眼呢?
真不如留在這烏延國,天高皇帝遠,就算是皇帝陛下一統山河了,自己在這里也更加逍遙。
周堯一邊昏昏然,一邊縱馬慢行,卻見對面忽然來了一個人,那人的馬爾打的飛快,可是那馭馬的功夫實在是生疏,總感覺下一步,他就要跌下來。
還沒來得及看清對面是誰,周堯就被那人用力拍了一下后背。
“哎呦,誰啊,這么拍我。”周堯熏熏然之下,躲避不及,就生生被拍了這么一下。
好在對方完全沒有什么內力,用的全是筋骨之力。
雖然用了力氣,但在周堯卻不算什么,加上他多喝了幾杯,感覺頗為遲鈍。只覺得在這烏延國,沒有人重視禮法,這互相拍拍打打也不是什么大事。
平日里也總有人跟周堯如此打招呼,而且那些人的力氣都是大的很,不把你拍個生疼是不會罷休的。
但他們卻認為這是彼此親近的一種方法,有了肢體接觸,有了力量的傳遞,兩個人的距離也就更貼近了。
周堯雖然抱怨了一句,也沒想著那人會搭理自己,更沒想到那人一開口就是那熟悉不已的聲音。
“周堯,綏安公主不見了。”
聽見定海侯要言不煩的說了這件大事,周堯的酒一下就醒了大半,“什么,公主不見了?她當真自己去找水源地了?
我怎么沒想到,沒想到,我以為她就消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