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殘詩云:莫問塵間多歧路,人生何處不相逢。
蕭鳶姐弟急尋油頭青去暫且不表,轉說這沈岐山僅帶副將顧佐在揚州多留了兩日。他倆著便裝在街市閑逛,忽有一抬轎子停在身側,從里出來一人,卻是認得的,乃揚州首富鹽商薛綸,他恭敬地作揖見禮:“離老遠瞧背影就覺分外熟悉,果然是沈大人和顧大人。”又問這要往哪里去。
顧佐道:“不過是到處走走,未有目的!”薛綸笑道:“上趟多虧兩位大人相幫才平息爭斗,前不遠是鳴春院,不妨由我作東請您們邊吃邊聊如何?”
沈岐山看落日銜山,正值黃昏飯點時,也無處可去,遂頜首答應,那薛綸連忙遣人先行報信,轎子也不乘,只傍在他身旁。
過了路口,遠遠便見一處宅子,紅墻碧瓦,烏門前花竹叢生,灑掃的干凈齊整,倒像個富貴人家的門面,沈岐山淡問:“看著不像青樓翠館,怎起如此艷俗之名?”
薛綸回道:“雖不是青樓翠館,卻有異曲同工之妙,這里不賣笑接客,只專心養瘦馬。”
沈岐山“哦”了一聲不再多話,待走近前,早有小廝等候多時,引領著進門,穿堂過院沿著青石板道朝里走,側邊有大片葡萄架生的好,綠葉稠稠密密,果實串串墜墜,五門個小女孩兒穿紅著綠,在拉練樂器。有個女孩兒拿腔唱道:一架扶疏沾雨塵,夏熱不散碧云深,鶯啼蟬鼓無來處,試看小嬌娥,閑來小坐,拈珠頻頻。
聽著還很稚嫩,沈岐山收回視線進了中堂,如何陳設清雅不多提,一桌酒菜已擺的滿滿當當,虔婆領著數眾拜見,顫顫兢兢地:“老身不知貴人前來,倉促置席,若有怠慢還請饒恕!”顧佐道:“方才在院里聽曲子唱得好,我們不吃啞酒,尋幾個來唱曲助樂。”
那虔婆連忙應諾,退出房去叫人,薛綸親自斟酒敬上,同沈岐山等吃過三五鐘兒,閑話未敘幾句,就見裊裊婷婷進來四個女孩兒,估摸十四五歲年紀,各抱著月琴琵琶或捏著玉笛簫管來見禮,但見皆梳著垂鬟分肖髻,綴著點翠簪花鈿兒,穿輕羅軟裳紅裙子,打扮的粉妝玉琢。
道過萬福連眼兒都不敢抬,回身坐定繡凳唱起全套《朱痕記》。
虔婆陪笑道:“這里不比青樓翠館有娼婦陪酒嬉鬧,她們不做這些事的,縱是吹彈歌舞,也只伺候如你們這般的貴人。”
沈岐山拈盞慢慢吃酒,打量那些女孩兒纖纖體質,瘦似春柳,柔弱無骨,個個如牙雕的玉人一樣,也聽聞因鹽商的喜好,虔婆故意將她們食餓多饑不許吃飽。
沈岐山不以為然,這樣的身板床榻間怎能盡興,他又是個孔武有力的將軍,手腳重些恐有折斷之虞.
那毒婦就不一樣了,滾白溫熱的胳臂,鼓鼓的胸脯,掐不住的肉腰,兩條纖勻有力的長腿......
那滋味噬魂抽髓實難形容,沈岐山把酒一飲而盡,她怎還沒到揚州,等的耐心漸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