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
蓉姐兒扭頭見是長姐站不遠處,朝她微笑著招手,眼睛發亮的跑過去。
蕭鳶抱起她朝艙房走,一面道:“旁人送阿姐一瓶蜂蜜膏,回去給你調糖水喝。”
蓉姐兒咂吧嘴唇,咯咯地笑。
蕭滽直至再看不見她們,才肅著聲問:“這又作何解釋?”
燕靛霞亦是一臉茫然,看向鏡中的自己,明明能顯出影來,怎照到蕭蓉時,鏡里無人無妖空空如也,只有月光映得紅黃一片。
他執鏡沉思半晌,方開口道:“除魔衛道者不打誑語,照妖鏡一路用來顯形化形十分靈驗,為何至蕭蓉這里無影無形,我實在不知,但她確是存有蹊蹺,只能等到了京城逢著師兄,定能破解疑團。”又添一句:“我師兄道法長我所能。”
蕭滽半信半疑卻也不表,朝他擺擺手欲走,忽被燕靛霞低喝:“有妖,躲好!”
蕭滽避至暗處,偷眼恰瞧見個美人過來,不曉是哪個高門大戶家的艷妾,身段婀娜足下踩蓮。
人說要想俏,一身孝,果有些許道理,這美人著素白裳裙,雙眸黑汪汪的,不哭也似含滿淚,看得人心底有憐。
“妖孽,竟敢混跡人間偷生,抬起頭來。”燕靛霞執鏡柄、舉高汲取月華光煉。
女子神恍恍在走,忽聽得一聲厲叱,不由然地抬起面龐,直入映內。
蕭滽看清鏡內是一尾渾身銀白的大魚,頸至胸前齊整密布著堅硬鱗片,余處肉皮則細膩而柔軟。
女子見自己顯了真身,跪下哭求:“不曾害過誰,只為來報答高大人救命之恩,因此許他半生姻緣。”
燕靛霞目光濯濯,朗聲道:“狡猾魚妖竟欺我年少,你吸食陽氣修煉至今,只為鱗片長全、待那時必會危害鄉鄰終成大患,我豈能容你。”
那女子見說不通,忽而爬起逕朝船沿奔去,欲要往海里跳,燕靛霞眼明手快,抽出腰間掛劍穿張滿字黃符,嘴里念念有詞,直朝魚妖飛刺去。
那柄銅劍“騰”的泛起火光,挾裹烈焰燃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穿過女子后背,她栽倒在船沿,變回大魚,在月下銀亮閃光,痛苦地搖頭擺尾。
蕭滽活經多年,還是首次大開眼界,他看見燕靛霞蹲在魚前不曉忙活甚麼,走過去湊頭看,竟是抽出一根晶瑩剔透的脊骨,再把沒了力氣的大魚推進海里。
便見那魚噗通落水,尾巴一擰,浪花四濺,瞬間便沒了影。
“抽了這妖骨,她從此再也不能作妖。”燕靛霞一面道,一面連同鏡子裝進褡褳,劍已恢復常態,被插入鞘里。
蕭滽有些遺憾:“倒是好樣貌,她追隨高簡生活也有幾年,不像是害人精。”
燕靛霞淡淡道:“蕭生莫被她外表所迷,這些禽物雖天性不吃人,但不走修煉正道,一味想抄捷徑,蠱惑人類并吸食其精氣或肉身,干愿冒犯天律,做下害人的勾當,不誅豈可!”
想想又說:“至于你那小妹,我需得盯緊,此往京城一路一道同行罷!”
他嗅嗅衣袖,只覺自己身上有股子魚腥臭味,蹙起眉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