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的消失引一片嘩然,各種猜測喧囂塵上。
蕭鳶本是來給邢夫人送繡好的鞋墊,觀丫鬟個個垂手摒息肅立,不好打擾欲走,有人叫住她:“夫人請你進去呢。”
她入艙房見邢夫人眼睛紅紅呆坐著,不好多話只在旁邊坐了,邢夫人問:“你怎來了?”蕭鳶忙回:“前個夫人說歡喜那雙櫻草色素緞黛綠線鎖邊的低跟鞋子,就是穿著松點兒,走路足后跟一拖一拖,便繡了雙鞋墊來送夫人,鋪里面怎麼走都緊實。”
邢夫人點頭:“謝你有心,是個周全的人。”又問:“你宿在底艙,可有聽到流言風語?”蕭鳶想想說:“我一直在艙里趕繡件兒,飯食皆由阿弟買來吃,不曾聽聞甚麼。”
邢夫人默稍頃才道:“桃娘不見了,這船里上上下下每個艙房都搜個遍,卻連她的影子也沒有。”
蕭鳶驚睜:“這倒是生奇,怎好端端的人就不見了?”
“我也是這樣說!”她抹淚哭道:“現在外面傳的厲害,有說老爺寵妻滅妾的,有說我悍妒不容人的,倒是我的罪過了,真是天地良心,我同桃娘伺候老爺也好些年,她嘻哈無腸的性子,平日和和睦睦不曾紅過臉,她整個人不見這些日,我都急病哩。”
蕭鳶問:“不曉是誰傳進夫人耳里的?”
邢夫人道:“老爺姨娘還有傭仆們都瞞著,只澄哥兒學話給我聽。”
蕭鳶嘆息道:“夫人勿要懊惱,清官都難斷家務事,更況那些外頭人,不過是閑無事過過嘴癮罷了。夫人素來菩薩心腸,高大人也不是只有桃娘一個妾,再怎麼怪責,終輪不到夫人身上,我想船上既尋不到她,或許不慎失足落海也未定,待船靠岸交由官府查實,自然會水落石出,堵住悠悠眾口。”
邢夫人經她勸說心底安慰許多,讓丫鬟拿來一兩銀子賞她:“這些日你替我們趕制繡品也是辛苦,這點錢拿去補補身骨罷。”
蕭鳶沒有推辭,謝過接了籠進袖里,又說了會話方才離開。
她出了艙門沒走五六步,恰遇沈岐山迎面而來,左手端一盤油炒熟的紅皮花生,不待見禮,聽他簡單說:“隨我來。”即穿過她肩膀走向不遠的空艙房。
蕭鳶隨在他身后進艙,沈岐山往床上隨意坐了,花生盤擱在桌上,又道:“闔上門。”
蕭鳶偏不,倚著門抬手撫了撫發鬢,彎唇輕笑:“男未婚女未嫁的,孤男寡女鎖門同處一室,傳揚出去,辱沒我寡婦的名聲兒,也折損了沈大人的威望呢,還是開門說話較妥當。”
沈岐山銳目濯濯看她,略思忖問:“你想嫁我?”
蕭鳶怔了怔,聽他語氣淡淡地:“正妻不可能,勉強為妾罷!”
“你說甚麼?”蕭鳶有些難以置信。
沈岐山很沉著:“我家世顯赫,居二品武將,為國立豐功偉績,金銀倉滿,且身體健壯、容貌不俗,京城王孫貴女托官請媒要嫁我為妻妾。而你不過是江南小鎮的一個喪夫小孀婦,水性揚花,不守婦道,拖弟帶妹,身欠巨債。我乘云而你行泥,做我的妾你也實屬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