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半月過去。
“陛下,蕭侍郎的密折快馬加急送到。”高瞻急匆匆跑進御書房,雙手奉上蓋了封印的密折。
宇文昊天正在長榻上小憩,身畔伺候捶腿的不是宮女,而是妙婕妤白明暖。
他略一點頭:“擱下出去。”
高瞻放下密折,又道:“陛下,欽天監在外面求見。”
“朕乏了,不見。”說罷,重新閉上眼養神。
高瞻應了一聲,悄然退出去。
不怪皇帝不見欽天監,自打太子離京這些時日,他們不時覲見。一會兒說后星照耀,皇太后健在焉能不入主慈寧宮?久居佛堂于風水不諧。一會兒又說天象異動,中宮勢衰,客星離宮必遭大禍。
“這些天你跟著朕也聽了不少話,你信嗎?”說話時,宇文昊天已經握住白明暖纖長的手指。
宮中最不缺美人,眼前人之所以得臉,除了正值妙齡擅彈琵琶,他更喜愛她柔婉恭順的性子。
昔日得寵的劉賢妃和八皇子生母麗妃都太過飛揚,春風得意時必定盛氣凌人。而白明暖雖也有小小的自矜和得意,卻很懂分寸。
人到中年他不再眷戀剛烈要強寧折不彎的女子,知情識趣,往往勝過一切。
白明暖笑容旖旎嬌柔,斟酌著答道:“陛下信,臣妾就信。陛下若不信,臣妾只當成瘋話聽。”
“你倒乖覺!”宇文昊天笑贊一聲,拉她坐到自己身邊。
白明暖忍著心中復雜的酸澀,伏在皇帝的肩頭,哀傷道:“臣妾自小長在福州,愚鈍識淺,回京后見了莞堂妹的談吐姿容,自愧不如心生羨慕。原想她念著姊妹親情,會幫助臣妾一二,哪知她也瞧不起臣妾。”
話音未落,淚水潸潸滑落,猶如窗外的春雨。
宇文昊天望著低聲啜泣的美人,回想起那日在歸蘭殿,白沐莞迫不及待告退離去的冷漠神情,不禁信了七分。摟過她道:“朕不覺得你愚鈍識淺,相反你蕙質蘭心,一手琵琶能令朕舒心。”
“臣妾此生有幸伺候陛下,是承蒙威遠侯府恩義。”白明暖愈發嬌滴滴的,不動聲色引上話題。
聽見威遠侯府四個字,宇文昊天的面色瞬間陰沉。司馬寧死活不肯下嫁姚諶,為此一心求死,熘西王父子入宮三番五次懇求他做主。如今事關他們兩府的腌臜事,皇帝一概不想聽見。
無奈之下,威遠侯夫人只能命人給白明暖送信,以金氏要挾,逼迫她這顆棋子在御前進言。
皇帝的目光沉沉,冷不丁問:“你那日在御花園彈琵琶也是威遠侯府安排嗎?”
白明暖怔了一下趕忙搖頭,故作惶恐:“陛下怎知臣妾在御花園彈琵琶?莫非陛下……”
“沒錯,朕看見了你。”
就是那一刻的動情,讓他感受到久違的愜意。
當時他懷念著方柔情難自拔,她淙淙如流水的琵琶聲撫平他的心傷。
“那是陛下與臣妾的緣分。”白明暖的身形因緊張而輕顫,聲音盡可能穩住。
宇文昊天撫上她白皙的耳垂,朗朗一笑:“早不是第一回了,愛妃還緊張嗎?”
白明暖平靜下來,呢喃著重復這兩個字:“愛妃……”
“你年輕,假如給朕誕下一兒半女,朕也許你妃位。”說完,宇文昊天興致勃勃地盯著她,期待她將嫵媚展現到極致。
白明暖玉臉通紅,眉梢緩然生出一抹風情,嬌羞著解開織金緞玉片扣子,徐徐露出一片雪白。
青天白日,當妙婕妤在御書房侍寢的消息傳到坤寧宮時,仝皇后足足吃了一驚。
“昔年陛下與辰貴妃也只敢在御花園和馬場行樂,如今妙婕妤勾引陛下,讓陛下如此瘋狂,不顧惜圣譽和龍體,娘娘快去勸一勸。”
高瞻跪在地上嚇得哆嗦,毫無平日大總管的威風。
御書房是何等圣地,豈容后宮嬪御踏足?更遑論在那里侍寢……
仝氏聽完從最初的吃驚轉變為憤怒,又逐漸歸于平靜。帝后離心連表面功夫也難顧全,她這個賢良淑德的皇后不應該體恤圣意嗎?她能干什么,帶人去大鬧御書房?
“陛下年歲不輕了,行事自有分寸。即便偶爾無分寸,本宮的話也不管用。”仝氏幽幽嘆息,透著無奈與悲涼,她還想保全自己、母家和太子的尊榮體面。
東宮侍妾有孕,過不了多久她就是當祖母的人,何苦因為后宮紛擾操心勞神?再悖逆皇帝,她也深恐自己的地位能否安穩。
“但娘娘您是皇后,是六宮之主啊!”說罷,高瞻朝她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頭。
仝氏冷冷勾唇,保養得宜的臉上綻放冷艷笑容:“六宮之主也是陛下的臣子。”
縱使當皇后亦是皇帝的臣子,皇家永遠講究先君臣,后夫妻。身為臣子不能勸說,只能諫言,而皇帝不一定能納諫。
這時,傳來一道嘲諷鄙夷的聲音:“原來皇后這么力不從心,連后宮嬪御也不能約束!”
仝氏連忙起身行禮,款款而來的蕭太后揮手示意她免禮。
“母后怎么來了?”仝氏讓出上首鳳位,不咸不淡地問著。
蕭太后冷哼一聲,怒其不爭的神情顯露:“哀家是女人,也是嫡妻,曾經與皇后同命相連。如今皇帝行事荒唐,皇后管不了,哀家卻管得!”
這個老妖婆何時這么好心?
仝氏滿心疑惑,便道:“那就請母后移駕御書房,處置妙婕妤并勸說陛下。”
果然蕭太后雙眉緊蹙,感慨不已:“哀家不住在慈寧宮,這個太后當得名不正言不順,雖是嫡母亦不方便替你約束后宮。”
話說回來還是想早日搬回慈寧宮!
“慈寧宮還在整修,母后再耐心等一等。”仝氏連微笑也勉強,心里的濁氣不停上涌。
“哀家就慢慢等著,皇后做不了賢妻良母,起碼還能當一個孝順的兒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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