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晗

第七十四章

等到了書房后,蕭亓不解道:“晗姐姐,你作何要管這事,若是一個弄不好,到時候麻煩的還是你自己。”

蕭晗嘆了一口氣說道:“昨日陸壹來找過我,只是我當時身體不適,紅岫也沒問原委,就讓他先回去了。若是昨日我能去蘇府將小霜帶回,她或許根本不會遭遇這些事情。”

想到昨日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蕭亓到底忍不住出聲問道:“昨日抱著你回府的那個男子是誰?”話語中難掩酸意。

蕭晗卻并沒有聽出,而是一臉茫然:“什么男子?我昨日喝多了,怎么回來的并沒有印象。”

想了想又補充道:“昨日我只帶了紅岫一人,還有幾名暗衛,若是沒有別人的話,那應該就是其中一名暗衛了。”

聽到蕭晗的解釋,蕭亓的臉色緩和了許多,明白昨日或許是自己誤會了。但想到這幾日蕭晗對自己避而不見,他心中依舊不快。

還沒等他開口,蕭晗就一臉歉然的解釋道:“阿亓,對不住,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的事情,我心中很是煩亂。也并非故意避開你,而是我想獨自一個人理清一下頭緒。”

一見蕭晗主動道歉,蕭亓的話就更加問不出口了。

他嘆了一口氣問道:“所以,你現在是想清楚了,還是沒想清楚?”

蕭晗笑了笑回道:“我既然叫你過來,就代表著我已經想清楚了。”

蕭晗還想在說什么,蕭亓卻開口截斷了她即將說出口的話:“既然你想清楚了,就按照你的想法來辦,你可以無需顧慮我。”

聽到這番話,蕭晗怔了怔,她覺得蕭亓似乎已經知道她身邊發生了什么,這番話大概也是說給自己聽的吧。

蕭晗松了一口氣,低聲保證道:“阿亓放心,不管我做什么,都不會對你造成威脅。”

有了這一番話,蕭亓才終于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的第一個微笑,他回道:“我相信晗姐姐不會傷害我的。”

雖然和自己設想中的不太一樣,不過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也算是恢復如初,蕭晗特意吩咐府里的人坐了一桌蕭亓愛吃的菜,兩個人用完膳后,蕭亓就離開了郡主府,趕回東宮,繼續批閱奏折。

根據蕭亓的話來說,這段時間自己的父皇身體似乎不太好,送到東宮的奏折也越來越多,而他也在方謙和張遠清的幫助下,開始更多的接觸朝中事務。

雖然武安帝依舊堅持上朝,但大臣們已經開始注意到帝王的身體似乎出現了問題,不少人想透過后宮來打探皇上的龍體問題,卻被劉總管給擋住了,這才沒有外泄。不過依照皇帝現在的身體狀況,大臣們知曉,也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蕭晗一聽,也明白眼下的情況不容樂觀,在蕭亓走了后,換了一身衣服,就匆匆的入了宮,直奔御書房。

此時武安帝正在御書房接見朝中大臣,她并沒有進去,而是在值守小太監的安排下,去了偏殿等候。

這次時間似乎格外長,等茶盞中的茶水都添了三次后,之前的小太監才總算進來稟告:“郡主,陛下宣您進殿。”

蕭晗邁步走了進去,發現與書房內除了皇帝,已經沒有了其他大臣的身影,看樣子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武安帝正拿著筆批閱奏折,頭也沒抬的說道:“聽說你今日去蘇家大鬧了一場?還把一個叫蘇勇的人讓京兆尹給下了大獄?這不,蘇家的人帶著一批人都找到朕這里了,說讓朕治罪于你。說說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蕭晗沒想到剛剛在御書房的那些人,居然是沖著她來的,她止不住的冷笑。

沒想到她還沒得及告蘇家的狀,他們倒是會趕時間,提前先來皇帝舅舅面前倒打一耙!

既然他們這樣做,就別怪她不留情面了,她也不著急反駁,而是沉著氣,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末了還說到:“若是皇帝舅舅不信,那名女子還在平樂的府中,太醫院的醫女也給她看過了。平樂覺得,可以把那蘇家人,以及那名醫女以及和這件事相關的所有人都交到一起對峙,看看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和誰說的一樣!”

武安帝悶聲咳嗽了幾聲,平息下來后才說道:“朕問你這事并非懷疑你,而是朕只是覺得這件事你完全可以換一種辦法處理,不至于將事情鬧得這么大。蘇家固然可恨,但其根深蒂固,遠非一朝一夕所能撼動。你今日得罪了蘇家,日后你想在朝中站穩腳跟將會變得更加艱難,這些你可曾想過?”

這些蕭晗確實沒想過,當時她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尤其是看到小霜那遍體鱗傷的傷痕,聯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尤其是蘇家人的做派,和前世延安侯府極其相似,甚至做的比蘇家還過,在聯想到二者姻親的身份,蕭晗對蘇家人是半點好感也無。所以說話做事方面,自然也沒有任何面子。

現在想來,這不過是圖一時痛快罷了。

蘇家既然能在京城立足,成為四世家之一,自有其底蘊。而她所依仗的不過是皇帝舅舅帶來的寵愛以及背后的鎮國公府,若無這兩點傍身,蘇府恐怕會更加輕視她。

想明白其中的關系,蕭晗認真說道:“是平樂莽撞了,日后行事一定小心,絕不會出現今日之事!”

見她明白自己的一番苦心,武安帝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說道:“不過這件事蘇家并不占理,他們來朕這里說是‘討公道’,說白了就是想要把蘇家摘出去,把一切事情都推到蘇勇身上。朕也不能怎么著蘇家,只能讓以‘管教不嚴’罰俸蘇洵一年俸祿,在家閉門思過一月。至于蘇勇,刑部自會依照律法去判,這件事你就不要繼續插手了!”

蕭晗明白,皇帝舅舅之所以說了這名多,就怕她在腦子一熱,為了那名女子和蘇家對上。

不過,她確實不會了,她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入朝參政,那日后和蘇家還有的折騰,不在乎這一時片刻。

不光是蘇家,其他世家在朝中勢力甚至開始威脅到了皇權,這點是肯定不被允許的,日后蕭晗也會想方設法對其進行打壓!

蕭晗福了福身:“平樂明白,這件事就此結束。”

武安帝換了一個問題:“既然你入宮見朕,是不是說明你已經想好了?”

蕭晗神色肅穆,語氣堅定:“平樂已經想清楚了,愿意獻出一切,保我蕭家江山穩固!”

武安帝一臉欣慰:“朕就知道你會做出正確的決定,既然你已經想清楚了,明日開始就不必跟著太子了。還有,朕之前問的日后你想以什么身份攝政可曾想清楚?”

這點蕭晗也早已經想明白了,她毫不猶豫的回道:“平樂想清楚了,以‘公主’身份。”

武安帝有些意外,他一直以為蕭晗會選擇另外一個,不過她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他也不好在說什么。所以武安帝只是點點頭說道:“朕明白了,朕會安排好的,明日開始,你就跟在朕身邊,學著處理政務。”

“平樂明白”

從御書房離開后,蕭晗直接去了永樂宮,之前她和母親之間的事,也該需要一個了斷。

到永樂宮的時候,卻發現永樂宮的宮人少了不少,她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紅岫上前一問,永樂宮的宮人說,不久前長公主就離開皇宮,去了皇寺為陛下祈福去了,歸期未定。

聽到這番話,蕭晗心中說不出的憋悶,雖然皇寺就在京城城郊,離著也并不是很遠。可是她心里清楚,自己母親選擇一聲不吭的離開皇宮,就是不打算和她說清楚,即便她趕去了皇寺,母親依舊有著各種理由避而不見。

最終她還是回了郡主府,別的不說,小霜的事情還需解決,有些事情也還需要吩咐。

回到郡主府后,翠微上前低聲說道:“郡主,那姑娘醒了,現在正鬧著要自盡,怎么勸都勸不住,奴婢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將她暫時綁了起來。不過您放心,奴婢下手游分寸,不會傷著那位姑娘。”

蕭晗點點頭:“你做的對,我去看看。對了,順便把陸公子叫過去,讓他在門外等著。”

翠微領命離開,紅岫不解道:“郡主您叫陸公子來做什么?”

蕭晗低聲解釋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小霜和陸公子或許是彼此傾心,現在陸壹見到了她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她自然受不住這個打擊,恐怕也是覺得日后無顏面對陸壹,才會鬧著要自盡,她是真的想要尋死,單憑別人勸的話,根本勸不住她的。所以,這件事‘解鈴還須系鈴人’,最后還是得由陸公子出面解決才是。”

翠微離開后,蕭晗領著紅岫就去了廂房,里面傳來女子掙扎和低低的哭聲,紅岫將門推開,蕭晗邁步走了進去。

小霜果然如同陸壹說的那樣,容貌并不算是多么的傾國傾城,但也算是清秀佳人,看起來讓人覺得十分舒服。只是現在那張清秀的臉上滿是淚痕,眼睛也變得十分紅腫。蕭晗心中嘆息,這件事攤在任何一個女子身上都是難以接受的,想到罪魁禍首,蕭晗越發覺得厭惡。

她放緩聲音說道:“是小霜姑娘吧?這里是郡主府,現在開始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了,所以你可以安心的呆在這里修養。至于那個畜生,已經下了大獄,會按律懲處,所以你也不必擔心再度遭受到他的傷害。”

小霜抬起頭,慘然笑道:“多謝郡主告訴我這個好消息,只是民女的名節已毀,活下去面對的也是所有人的議論,民女自覺承受不住,所以只能先走一步。只是還請郡主幫民女一個忙,陸壹哥哥那邊,還望郡主替我隱瞞一二。”

話音剛落,門被用力打開,陸壹雙目赤紅的沖了進來,怒聲說道:“小霜你在胡說些什么?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若是我能護住你的話,你就不會被那個畜生給糟蹋了,是我沒用才對,和你無關!”

見到陸壹闖了進來,蕭晗也有些吃驚,不過聽到陸壹這樣說,她覺得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讓他們把一切攤開,都說清楚,說不定還能解開小霜的心結。

她用眼神示意紅岫,兩個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把地方留給了這對苦命鴛鴦。不過,他們也并沒有離開,而是在屋外等候,怕里面在出什么問題。

過了許久,門終于在此打開,陸壹眼睛通紅的走了出來。先是對著蕭晗躬身行了一禮,才開口說道:“這件事多虧了郡主,不然我們之間還不知道會遭遇些什么,更別提將小霜帶回來,還給她請了太醫院的醫女瞧病。我和小霜已經決定要成婚了,我們無父無母,郡主對我們有救命之恩,所以想請郡主做個見證。”

這個結果算是意料之喜,想到日后自己姻緣難定,能看到身邊之人有情人終成眷屬,也算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她笑著說道:“為何不可?雖然郡主府不太可能,但是你們可以在哪個小院里舉行婚禮。你們就安心當新郎新娘,一切事情自然會有府上的人替你們操辦。”

陸壹連忙擺手:“蘇家的事已經算是勞煩郡主了,婚禮的事又怎敢勞煩于您?我們回去自己操持就是了,到時候您去觀禮,就讓我們心滿意足了。”

蕭晗無奈說道:“你們能知道結婚的流程嗎?府里有嬤嬤,我派兩個嬤嬤過去,告訴你們怎么辦,一切都按照習俗來,不然的話委屈了小霜姑娘該怎么辦?”

一聽這話,陸壹憨笑了一下,也就不在繼續推拒了,他表情認真道:“郡主對我們仿若再生父母,若郡主有任何吩咐,草民赴湯蹈火,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