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像她猜測的那樣,蕭亓會遭遇刺殺,是有人暗中盯上了他。
哪怕在刺殺失敗后,還這樣鍥而不舍的四處搜尋蕭亓的下落,這足以說明,對方是不打算讓蕭亓活著回京了。
只是幕后之人到底是誰,卻讓她一時間猜測不出。若說是謝齡之他們,蕭晗不太相信。
現在皇帝舅舅還在,禁軍和羽林軍都被皇帝舅舅握在手中,現在他們根本調動不了任何軍隊。
若真是謝齡之他們的話,未免太過冒險了,依照她對他的了解,這樣的行事作風并不太像謹慎的謝齡之所做。
如果不是謝齡之的話,蕭晗只能想到趙才人,可眼下趙才人和被打入冷宮沒有什么區別,她的哥哥也被貶出京,她是否還有能力策劃這場刺殺?
不管怎么樣,眼下蕭亓已經被找到,這就是最值得慶幸的事情。若是蕭亓出了什么意外的話,她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
不過考慮到趙皇后有暗殺蕭亓的前車之鑒,她還是吩咐紅岫安排幾個人好好盯緊趙才人,看看她和她手底下的人有沒有偷偷出宮,或者私底下陌生人接觸。
紅岫領命離開后,蕭晗坐下開始給蕭一回信。
在摸不清楚對方有多少人的情況下,她也不建議蕭一冒著暴露的風險帶著蕭亓回京。依照她的想法,想讓蕭一帶著太子在安全的地方躲避,她會找個信得過的人,帶兵去哪里,將蕭亓接應回京。
她就不相信,對方敢冒著暴露的風險,刺殺被層層軍隊保護的太子殿下!
將信寫好后,由信鴿將信帶回到蕭一身邊,等到紅岫回來后,她低聲吩咐道:“換身衣服,本宮要出宮一趟!”
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后,蕭晗帶著紅岫和翠微匆匆的出了宮,直奔鎮國公府而去。
若說動用軍隊的話,蕭晗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阿爺。
雖然阿爺執掌西北軍,如今那邊也已經有了新的主帥,但是蕭晗知道。阿爺領著她回京的時候,還帶回來了數百名傷老病殘的老兵老將。
這些老兵老將,因為身體上的原因不能繼續留在軍隊,但阿爺心有不忍,就將他們帶回京城,讓他們從京城謀一份生計。為此皇帝舅舅賞賜的金銀,也多數讓阿爺貼補了他們。而這些人,唯阿爺的命令是從。
在她看來,若是想要不驚動暗處之人,又可以將蕭亓平安無事的帶到京城,非阿爺莫屬。
紅岫敲響了鎮國公府的大門,守門人見到蕭晗后,驚訝道:“公主殿下?”
蕭晗低聲道:“阿爺可曾回來了?”
守門人連忙說道:“回公主的話,老爺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現在正在書房!”
“本宮知道了。”說著進了府里,直奔書房而去。
到書房的時候,發現管家齊伯也在,里面傳來了清澈的童音,正在一字一句的背誦著文章。
齊伯一看到她,連忙行禮:“老奴給公主殿下請安。”齊伯的聲音并沒有壓低,自然也傳到了屋里,正在讀書的聲音立刻停止。
蕭晗權當沒看到,語氣淡淡道:“起吧,本宮是來找阿爺的。”
她的話音剛落,書房的門就被打開了,鎮國公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笑著說道:“阿晗來啦,正好辛銘也在,你還沒見過他吧。辛銘快過來,這是平樂公主。”
蕭晗笑了笑說道:“這就是辛銘啊,初次見面也沒什么禮物送你,這里有個玉印,算是我的私印,當做禮物贈與你吧。”
還沒等鎮國公開口,齊辛銘小手將玉印推了回去,一板一眼的說道:“‘無功不受祿’,這個禮物太珍貴了,銘兒不敢收。還請公主將此物收回。”
看到齊辛銘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蕭晗笑了笑,雖然齊子陽和陳氏都讓她心生不喜,但齊辛銘卻意外的讓她喜歡。
她也知道這份禮物對于年幼的齊辛銘來說太過珍貴,所以她順勢收了起來,笑著說道:“這份禮物你不收,等本宮回去后,在送你一份合適的禮物吧,到時候你切莫推拒。”
齊辛銘靦腆一笑,并沒有說話,反倒是鎮國公出聲說道:“這么晚了,公主特意來此,想必是有事相商。齊伯,先將辛銘帶回去溫習功課吧,我和公主有話要說。”
“是,老爺。孫少爺,跟老奴一起回院子吧。”齊伯說道。說完牽著齊辛銘的手轉身離開了書房。
目送齊伯帶著齊辛銘離開后,蕭晗隨著鎮國公一同進了書房,將書房門關上后,紅岫和翠微在門外守著。
鎮國公疑惑道:“這么晚了,你匆匆趕回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既然尋求阿爺的幫助,她自然不打算隱瞞,將事情簡單的說了說,最后說道:“事關儲君,阿晗在京城中信得過的只有阿爺了。所以阿晗想要拜托阿爺,去京郊將太子殿下平安帶回京城!”
鎮國公沒想到,居然是這樣大的事,不過他戎馬一生,見過的大場面不少,很快就鎮靜下來:“這件事,臣倒是可以去辦,至少對方不是派出一支軍隊,臣也有把握將太子帶回。”
蕭晗笑了笑:“我就知道阿爺一定會幫我的,這件事就拜托給阿爺了。”
說著對鎮國公福了福身,這讓鎮國公連忙將她攙起:“你現在是公主了,現在還是監國公主,我是臣子,自然會聽命于君,所以不必對我行禮。”
這番話讓蕭晗一聽,頓感心酸,但她心里也清楚,阿爺說的是對的。他們是親人,也是君臣,親人之間可以親密無間,但君臣之間不可。哪怕是至親之人,也要心存提防。
將和蕭一聯系的方法告訴阿爺后,蕭晗就離開了鎮國公府,轉身回到了公主府。到公主府后,劉興連忙上前,低聲說道:“公主您可回來了,這段時間府上收了好多拜會的帖子,奴才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蕭晗蹙了蹙眉,想了想然后說道:“把帖子分分類,覺得最重要的留下,其余的全都替本宮回了,就說本宮忙于國事,抽不開身。”
“奴才明白,還有年后所有的掌柜的將賬本都報上來了,說請您過目。”劉興連忙說道。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蕭晗忙的暈頭轉向,也確實沒太注意手底下這些鋪子的事,但算一算時間,她皺眉說道:“怎么晚了這么久?”
劉興嘆了口氣說道:“之前您一直忙著,各地的掌柜的來過一趟,可惜沒能見到您。當時奴才看您似乎心情也不大好,就沒敢讓這事煩擾到您。這幾日掌柜的們大概都聽到您被封為公主的事,非要鬧著要見見您。加上您現在正巧回來,奴才這不就來找您了嗎。”
聽到劉興的這樣一番話,她大概也明白了劉興的話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他們是想借著本宮的名頭當招牌?”
劉興擦了擦汗,猶猶豫豫的說道:“這...奴才也并非這個意思,但這些掌柜的非要見您,奴才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他們,這不等著主子您回來,拿個主意!”
蕭晗轉身對紅岫說道:“紅岫你留下來,把賬本核對一遍,然后看看這些人‘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
“諾。”紅岫應道。
回到書房后,蕭晗低聲喊道:“暗一,出來。”
見到暗一后,蕭晗說道:“從即日起,讓你手底下的暗衛隨本宮一同進宮。還有,現在暗衛有多少人?本宮問的是合格的人選!”
“回主子的話,現在合格的暗衛一共有二百一十八人,尚且有一百余人正在考核中。”暗一恭恭敬敬的回道。
蕭晗指尖輕點桌面,沉思片刻后回道:“本宮身邊留下十余人即可,其余的人依舊各司其職,至于正在接受訓練的那批人,培養一批入朝為官,日后本宮或許用得著。”
“屬下明白,只是容屬下多嘴問一句,進宮的這十余人,是像紫蘿她們一樣,還是作為暗衛入宮?”
蕭晗似笑非笑道:“當然是作為暗衛了,本宮也不是不知道暗衛之中女子本就是極少數,本宮總不能讓你們變成太監吧?”
“屬下明白!”暗一聽完后,對于自己主子的調侃選擇視而不見,直接消失在了蕭晗面前,這讓蕭晗失笑不已。
將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后,蕭晗帶著翠微回了宮。
第二日,朝中就收到了鎮國公‘告假’的奏疏。鎮國公以自己‘年事已高,身體不適,需靜養幾日’為由,請了幾日的假。具體什么時候回朝并沒有提及。
蕭晗見到奏疏,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一臉憂心忡忡道:“鎮國公常年征戰在外,加上年事已高,若是實在不適,可以休息幾日,等身體好了在回朝就是了。”
其余三位輔政大臣,對帶這件事倒是沒有任何異議,畢竟少了一個人,就少了一個反對意見的人。四人之間本就屬于不同的派系,他們之間互相制衡著。如今少了一個礙事的人,還是公主那一脈的人,他們心中高興還來不及,又怎么會幫鎮國公說話?
此時朝中無人知曉,‘稱病告假’的鎮國公,正帶領著一隊人馬,偷偷混出了城,然后飛快的向京郊趕去。
確定阿爺已經出發,蕭晗的心落下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只有在見到蕭亓的時候,才能徹底的放下。
安安靜靜的過了兩日,這日蕭晗收到了蕭一的傳信,說他們已經和鎮國公會合,兩撥人馬開始返京,大概在今日城門關閉前,就能回京。
看到這個消息后,蕭晗大喜過望,她本想著立即去永安宮告訴皇帝舅舅這個好消息,但想著現在蕭亓畢竟沒有回京,等他回京后,帶著他讓皇帝舅舅親眼看看,說不準皇帝舅舅的病就好了。
強忍住激動地心情,蕭晗開始處理公務,只是今日的時光在蕭晗看來過的格外緩慢,讓她恨不得立即就到了蕭亓回京的時候。
算算時間差不多,蕭晗出了宮,喬莊打扮的到了京城的北門,根據蕭一傳來的消息,他們會選擇從北門進入京城。
她找了一個能將北門一覽無余的地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城門,想第一時間看到蕭亓。
等了莫約半個時辰,蕭晗看到了一個身形很像蕭亓,但穿著十分樸素,頭戴斗笠的男子走了進來。
蕭晗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發現男子背后還跟著兩個人,似乎在保護他,越看越像是蕭亓,等到男子成功進城后,就在身后兩人的保護下消失不見了。
蕭晗起身離開了酒樓,直接回了公主府。她和蕭一說了,一旦成功將太子帶回京城,第一時間趕去公主府,公主府里有她安排的暗衛守著,算是除了皇宮外,最為安全的地方了。
等她到了公主府的時候,劉興已經在公主府前守著,看到自己主子出現,眼前一亮,立刻上前行禮:“奴才給主子請安。”
“起吧,怎么樣,人到了嗎?”蕭晗壓低聲音問道。
等入了府里,劉興才說道:“回主子的話,國公爺已經帶著殿下到府里了,眼下正在客廳休息。”
一聽這話,蕭晗匆匆趕去了客廳,果然看到了打扮樸素,臉色有些蒼白的蕭亓。數日不見,對于蕭晗來講簡直是如隔三秋,看到蕭亓后,連忙上前問道:“怎么樣身體還好嗎?有沒有哪里受傷?”
蕭亓先是悶聲咳嗽了幾聲,然后聲音沙啞的回道:“孤無事,若非你派的人去的快,孤恐怕沒這么容易回京。”
一聽這話,蕭晗有些遲疑道:“阿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已經猜到幕后之人是誰?”
蕭亓低聲說道:“眼下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鎮國公為了護送孤,受了不少累,也該讓他老人家先回去休息休息了。不然孤這個做晚輩的,良心難安。”
一聽這話,鎮國公起身道:“太子殿下說的是,老夫這一把老骨頭都要顛散了,是該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了!”
說罷,就起身告辭,離開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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