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是沒有愛情的

第九章 長安盡頭無故里

愛一個人不能太滿,因為水滿則溢。而我們當時都不懂,身在其中,看不清,理不明,而往往我們醒悟的時候,都太晚。

一切驚為天人的道理,唯有經歷成長才能深諳其中的暗喻。

雨后的天空如碧,如初洗過的絹布。

空氣里彌漫著清新的氣味,夾雜著隆冬的冰涼,圣誕節前夕平安夜的街頭巷尾是熱鬧,是繁華,是恩愛,是甜蜜。

看完了午夜場電影的李安和顧相錦,站在街頭。身邊是相擁著的情侶,是牽手的夫妻。是人間幸福的百象。

是流動著的洪流。

他們兩個擠在其中,如一葉扁舟,隨著人流,搖搖欲墜。

在遠處喧囂而起的燦爛煙花下,在此起彼伏的尖叫祝福里,在別人的求婚現場,被人群沖散。

是擁抱,是牽手,是接吻,是親密接觸。

也是恩愛后的分散,甜蜜后的抽離。

在圣誕夜的最后一刻,在別人的求婚現場,在李安還未等說出口的嫁給我的下一秒。顧相錦用力的抱著他,是一種想把自己融入到李安身體里那種緊密的擁抱。

顧相錦說:“李安,你知道嗎,我好愛你,好愛好愛你。”

聲音輕的讓人心疼落淚,然后她推開了李安的懷抱,踮起腳在李安的嘴角細細的、輕輕的吻了一下。

“但是,我不要愛你了。”她伸出手貼著李安的臉,慢慢的,輕輕的抽離。就像她自己現在的腳步一樣。

“我們分手吧。”

遠處的煙花,最后一束,最盛大的一束。在天上炸開,炸成一顆心的形狀,然后碎裂成無數顆粒。

視野里是顧相錦漸漸遠離在人群中的背影,旁邊是求婚成功的小情侶在圍觀群眾的起哄聲中擁吻。

金陵街頭萬人矚目下的求婚現場,是甜蜜,是心酸,是祝福,是分離,是觸手可及,是可望而不可即。

是李安手上攥著的戒指盒。

那天,天不好,后半夜便下起了雪,但卻真好符合了圣誕節的氣氛。

下雪和圣誕節,很配哦。

漫天皆白,皚皚白雪,和自己也挺配啊。

李安在機場空姐提示飛機即將抵達的聲音里醒來,擦了擦眼角的濕潤,自嘲的想道,自己還真是越來越多愁善感了。

整理了下情緒后,看時間已經半夜了,時月也睡的正香,隱隱還能聽見她的呼吸聲,看著她睡著的樣子,顯得特別乖巧,特別安靜,與世無爭的樣子。和公司里見到的蠢笨蠢笨卻還兀自堅持的女孩子好像是兩個人一樣。

李安叫醒了還睡著的時月,提醒要下機了。

在出站口傳送帶取到了了行李后,各自拎著行李出了大廳,時月緊緊的跟在李安的身后,好像怕走丟了一樣。

幾分鐘后看到了預定的接機的人,出門上車后便向酒店駛去。酒店沒有定機場旁邊的,定的是市區的。接機車行駛在機場高速上,看著這熟悉的道路,明明只是離開了沒多久,卻又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人總是在深夜里情緒更容易失控,更容易崩潰。

特別是回到熟悉的場景,看到熟悉的畫面。所以李安閉上了眼休息,時月看了眼從下了飛機就情緒不對,氣壓有些低的李安,卻是看到他閉上了眼,以為他累了,也就沒有打擾他,本來也不敢打擾。

但她第一次來金陵的好奇心卻是濃郁的想立刻下車逛逛。夫子廟,秦淮河,玄武湖還有種滿法國梧桐的街道。

“那一年他在金陵種滿了法國梧桐,只是因為她喜歡。真好。”

時月默默的念到,心里幻想著關于蔣宋的美好愛情故事,羨慕幾乎就要溢于言表。李安閉著眼睛說的話,破壞了時月所有的美好幻想。

“金陵種植的梧桐是以法國梧桐和美國梧桐為主,還有英國梧桐,這三種本質上都不是梧桐樹,而叫做懸鈴木。法國梧桐跟法國也沒什么關系,因為這種樹最早種在滬市法租界,葉子像梧桐,于是被成為法國梧桐,其真正的原產地是印度。再就是金陵的法國梧桐起源于1872年,并且真正大規模種植是在解放后。”

李安一本正經的和時月普及到:“所以這種說法壓根不成立。”

時月白了他一眼:“知道啦,啰里啰嗦的。”

李安閉著眼,沒有再說話,任憑時月自己在那兒小聲的嘀咕著什么不解風情。

到酒店已經后半夜了,領了個字的房卡后上樓,在自己的房間門口時,李安扭過頭對著時月說:“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中午約了崔通吃午餐,然后結束后,你有一段時間的自由活動,后天樂正誠的開機儀式你和我一起去。事情順利的話,周一我們就能回去了。”

“帶薪給你放假玩一天。”

李安推開了自己房間的門,有酒店服務人員把行李拿進來:“晚安。”

時月怔怔的聽著李安說完了話,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他進房間關了門,自己也用門卡開了門接過自己的行李進房間:“且,說話都不會好好說,什么語氣嘛。”

想著李安那好像哄小孩,安排任務完成的話有獎勵的語氣,有些憤憤的自言自語,但還有一股異樣的情緒泛起。

李安睡的很香,早上在酒店吃過了早餐,回到房間打開筆記本處理昨晚收到的郵件,定好的十點的鬧鐘響起,時月還沒有過來找他,李安皺了皺眉,撥打時月的電話。

鈴聲響了半分鐘才接通,電話那頭迷迷糊糊的聲音還帶著起床氣:“喂,干嘛!”

“起床,工作了。”

“你誰呀,我要睡覺。”

‘啪’的一聲電話掛斷,時月揉著自己散亂的頭發,又蒙上了被子,睡了過去。電話這邊的李安滿臉懵逼,頭一次發現自己這么煩起床氣。

至于他自己的起床氣,絲毫沒有意識到,置之腦后。他深吸了一口氣,勸阻自己要冷靜,遂即又一個電話打了過去。結果這次,鈴聲就響了三秒就被掐斷了。

掛自己電話,竟然掛我電話。

一向冷靜沉穩自稱的李安,差點氣得跳腳,原地轉了兩圈后,平復了心情。要克制克制,自己選的,自己帶過來的,活該,克制克制。默默找了本書,邊看邊等。

時間慢慢地到了十點半,時月才幽幽的醒來,揉了揉惺送的睡眼,想起來似乎剛剛自己接了個電話,把枕頭里摸出來手機,看著兩個未接電話,和一個接通的電話。

備注是暴躁的大魔王。

時月瞬間精神了:“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都怪自己昨天太興奮了,后半夜才睡得著。哇,完了完了,這下大魔王不要氣死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