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黃昏時分,木格帶著旗下的一幫旗丁過來,稟告說要給元家修繕一下,特別是院子里頭和圍墻外頭,都要認真的修繕整治一番,金秀就知道,大概是有人打過招呼,要特別注意元家的關防,以免昨夜的人又有機會前來驚擾,木格又請示金秀,“后院我瞧著田地還算平整,要不就種一些牡丹芍藥的花卉,再加蘭草等物,再把破亭子給拆了,換一個更好的。”
這拆了舊亭子再把菜地給改成花園,不又是標志著元家又要重新變成昔日的官宦世家了?玉芬挺高興的,但金秀搖搖頭,“這個菜地不必改成種花,我們元家前幾年艱難的時候,靠著這個菜園,不知道省了多少嚼用,家里頭多少難關,都是從這里菜園里頭慢慢的熬過來的,牡丹雖好,可到底不實用,種一些大白菜什么的,不僅在現在可以嘗嘗鮮,日后若是家道艱難了,也是一個補充家里頭的好地方。”
木格賠笑,“有格格您在,元家哪里還會艱難了呢!”不過既然金秀這么說,那倒也罷了,于是他只是命令圖海帶著幾個旗丁平整了土地,又把后院和前院一概都打掃了一般,灑了水,干干凈凈,到處都是明明亮亮的,金秀還以為內務府有什么新的事兒來要辦,一問之下,木格卻也說并沒有交代的。
這倒也罷了,金秀于是在家里頭過了一段挺舒心的日子,跟著家里人一起住,不用操心衣食住行的事兒,雖然宮中會有嬤嬤時不時的出來教導各種禮儀,但金秀還是可以不折不扣的做好。當然金秀不是什么沉穩的性子,她的性格之中還是存在著一些冒險的因素的,但她非常清楚,身為秀女,馬上就要入宮大婚,規矩是非常重要的,對于秀女的評判標準,不是在于容貌和家世,而更多的出自于品德,而品德這種十分內化的東西該如何判定?當然通過言談舉止和規矩禮儀表達出來,這是這個時代,不論是女子還是男子都十分需要的安身立命之法。容不得金秀有所敷衍塞責。
嬤嬤們對著金秀也很是滿意,言談舉止彬彬有禮不說,骨子里頭還帶著一種大度從容,對著什么事兒都淡然處之,嬤嬤們是不會亂嚼舌頭根子的,也不會當著金秀的面說什么奉承的話,但私下眾人都覺得,這些秀女們里頭,這位元家的秀女,的確是拔尖的。
到了五月端午節未到的時候,傅恒的大軍終于從德勝門返回,皇帝下旨,要軍機處所有大臣,還有正二品以上在京的官員都穿吉服蟒袍出德勝門迎接,又讓自己最親近的弟弟,和親王代天子在午門迎接,自己在太和殿升座召見功臣們,禮部還有九門提督并順天府知道皇帝高興,又是特意的奉承,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在各處裝點彩樓牌坊等等,供眾人贊揚歡呼。
金秀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如何熱鬧的,倒是圖海還有二妞,左右扶持著桂大奶奶一起出了門,去了棋盤大街看了好一會的熱鬧,回來之后桂大奶奶興奮的很,“真是好大的熱鬧!從來沒有見過外頭這么多人的,舊日就算是菜市口殺人也沒有這么多的,喲呵!真是人山人海都不為過,得勝的將士們各個都穿著鮮亮的衣裳,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勇士!”
玉芬忙問道:“可見到大妞她阿瑪了?總是跟著一起回來了吧?”
之前雖然納蘭永寧早些出發回來,但皇帝諭旨功臣們要擇吉日一起從德勝門返回,于是納蘭永寧和富祥雖然早就到了,但也只能等在通州,一起跟著傅恒大軍回來。
“沒瞧見,那么多人呢,怎么可能看得清!”桂大奶奶不以為意,“再說了富祥那個人,又不算是什么大功臣,前頭的那些,什么阿里袞、什么海蘭察,這才是耀武揚威的過去了,富祥沒瞧見,沒瞧見!”
“是不是還運了一頭白象回來?”
“咦,您怎么知道?”圖海笑道,“是一頭白象,真是難得一見!我以前都沒見過大象,那些大象倒是圖上見過,如今真的大象一瞧,那圖上的大象,倒是畫的和豬一般了,特別說是白象,這可是不一般!外頭的人都說,這是神仙坐騎,咱們大玄天命所歸,就連神仙的坐騎都回來了!那普賢菩薩,不就是騎著白象嗎?”
那白象是辛標信的坐騎,但其實并不是什么正統的純白色,而是灰白色,但白色的動物的確是稀奇,特別是大象、老虎、獅子、鹿、犀牛這種東西,算是吉祥太平盛世的標志,所以傅恒等人姍姍來遲,一是為了避免車馬旅途奔波勞累,第二就是為了要把這“吉祥物”白象費勁心思來運回北京。
當然了這個時代之中的人都要這么做,也是很正常的,白象的出現,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別說是旁人了,元家接下去的半天,大家伙熱火朝天的在討論白象,到底是不是普賢菩薩的坐騎,金秀興趣缺缺,大象壓根就不適合養在北方,特別是現在的北方冬日里頭可沒有暖空調,而且那白象金秀不僅看到過,還騎過呢,老官屯突襲,孟駁撤退的匆忙,把白象都丟了下來,金秀還有永基并孫士毅等幾個,都興致勃勃的坐了幾次,別說,緬甸人就是享受,那白象背上的王座可是很舒服的,白象馴服的極好,十分溫順,要站就站,要跪就跪,這樣的“戰利品”運回來,金秀完全可以想象到皇帝面對雙腿跪地還鳴叫不已的白象是有多么的喜歡,多么的龍顏大悅。
皇帝果然高興,特別是在太和殿內,見到將士們在太和門內山呼萬歲,白象也是前腿跪地,長長的象牙在陽光下閃爍著潔白的光芒,象鳴聲一長一短,甚至改過了中和之樂。象奴驅動著大象,甚至讓白象跟著音樂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