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然大喜,又聽到傅恒奏明緬甸平定,土司賓服,緬人無不歡迎王師降臨,罪魁禍首孟駁業已授首,首級傳遍整個緬甸,不免龍顏大悅,一應功臣都有獎賞,傅恒主持緬甸之戰,之前三任云貴總督都贏不了的戰爭,傅恒贏了,之前攻打不進緬甸,傅恒也打進去了,不僅是大敗緬軍,更是攻克阿瓦城,擒拿罪魁禍首,這樣的大功,遠勝之前傅恒在中樞運籌帷幄其余戰爭的功勞,皇帝命有司敘功,傅恒功勞最大,自然要好生封賞。
皇帝沒有虧待傅恒,之前傅恒一直推卻的一等公爵位,雙份一等公爵位,這一次是一定要賜下去了,長子福靈安去世,膝下還未有子嗣,不過這不重要,其余三兄弟若是有所出,過繼給長兄為子,一等公的爵位可以承襲下去,兒子福隆安原本就是額駙,不需要再加公爵,所以按理來說,這第二個一等公的爵位,也不必給他,但福隆安主持兵部的事務,全力支持傅恒南征,雖然他為人并不是十分團結下僚之人,但他謹記傅恒的交代,其余爭權奪利的事兒一概不管,這樣勤勤懇懇的樣子,倒是讓皇帝也很是滿意,這又是酬勞傅恒的大功,又是嘉獎福隆安,所以這個一等公的爵位,由福隆安承襲,這一門雙公,真是國朝定鼎中原以來最大的榮耀了。
但富察家的榮耀,還遠遠不僅如此,一門雙公本來就是要給傅恒之前功勞的犒賞,而更大的犒賞在后頭,皇帝命內務府和宗人府還有禮部一同商議了對著傅恒的一個重大犒賞,那就是要給傅恒封貝子爵。
大玄朝的爵位系統有三種,一是宗親爵位,一是蒙古爵位,最后一個是異姓功臣爵位,異姓功臣爵位是公侯伯子男,這些都是超品,每一個檔次之中各分一二三等,這樣就有十五檔,而傅恒早就是到了最高檔一等公了,而是這一次還拿了一個一等公,這已經是封無可封了,皇帝于是從宗室爵位之中,找了一個貝子的爵位出來,要賞賜給傅恒!
宗親爵位之中,從上到下,就是親王、郡王、貝勒、貝子等爵位,這些都是超品,穿四團龍補服,而且這四樣爵位,非是皇帝十分親近的宗室不得封賞,不要被后世的那些清宮劇蒙蔽了雙眼,覺得好像貝勒爺這樣的爵位滿大街都是,這是十分錯誤的觀點,貝勒已經是超品的爵位,按照秩序品級來說,軍機處大臣,世人尊稱為中堂大人的宰相們,見到貝勒也要停轎下馬請安問好。
近派宗親難得這些爵位倒也罷了,那么皇子,身為皇帝的兒子,得一個親王郡王是最難的,那么貝勒貝子總簡單了吧?
大玄可不比前朝,只要是皇帝之子一概封王,前頭幾位皇帝都沒有如此做,永盛皇帝也不例外,皇帝對著自己的兒子封爵十分的謹慎,別說是王爵了,就是貝勒貝子也一概沒有封賞,皇長子皇四子皇五子都沒有在生前封爵,不是死后追封,就是快死的死后沖喜。后世大名鼎鼎的五阿哥永琪,永盛三十年十月被封為榮親王,這是皇帝諸子之中生前唯一一位被封為親王爵的阿哥,但這個時候永基也已經是得了重病,附骨疽是一種不治之癥,轉過年永盛三十年三月,永琪也是溘然長逝了。實際上這也是沖喜,并不是真的想要給兒子好的爵位。
皇帝對著皇子們的爵位敕封十分苛刻,對著其余的宗室也是毫不客氣,世人不敢明言,但私下也會暗暗討論皇帝和其父天正皇帝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刻薄寡恩的樣子,真是一模一樣的。
所以現在皇帝的兒子們,都沒有任何爵位在身,關于這一點,永盛皇帝振振有詞,“爵名之難,原不是朕小氣,只是天潢貴胄,身為皇子,業已受天下恩養,富貴之極,爵名乃國朝重器,若非宗室親貴,用寸功而進爵,何易于登天!伊等身為皇子,爵名之賜,遠較之其余人等容易,若朕再濫賞,豈有負天下之望也!”
白話翻譯一下,那就是永盛皇帝認為你們身為皇帝的兒子,已經是天大的恩賜,而且你們身為皇子,以后封爵的起點就比那些要靠軍工賺一點爵位的普通人高到不知道哪里去,朕身為天下人之主,不能夠過分徇私,所以你們若是沒有功勞,那么封爵的事兒提都不要提了。
所以本朝目前為止,永盛皇帝膝下除卻那些早夭而現在還健在的皇子,一個有爵位的都沒有,只是空蕩蕩的稱之為阿哥,尊敬些的奴才們會稱之為“殿下”,若是不尊敬些,直接稱呼阿哥,也是名正言順的,阿哥們雖然聽著不痛快,卻也只能摸摸鼻子無奈的忍受下來。
而現在竟然要封一個異姓功臣為宗室的爵位,這個消息顯然是皇帝乾綱獨斷的,他一說出這個事兒,朝野都是大嘩,這太不符合規矩了!傅恒不是宗室親貴,不是皇家的人,他是外戚不假,可到底不是皇族,這樣開了一個貝子的爵位給異姓之人,合適嗎?不合規矩啊!
但皇帝十分堅決,就算是傅恒叩謝再三,也是不許,“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非常之爵,必賜非常之功。且不說之前在中樞如何操勞,就說緬甸之戰,運籌帷幄,又克服緬甸全境,殺賊而不驚擾地方,播威武于萬里之外,報君恩于案牘之間,實在是功勞甚大,卿不能推辭,也不該推辭!”
皇帝還要下詔,傅恒封為多羅貝子,享貝勒俸祿,賜給兩團龍補服,賞紫禁城騎馬乘肩輿,黃馬褂等等,貝勒的俸祿一年是兩千五百兩,傅恒一下子漲了不少的工資。
皇帝原本就是乾綱獨斷的性子,極少聽得進去別人的反對意見,傅恒又是軍機首輔,當朝宰相,君臣相得到了這個份上,其余的人再跳出來說怪話,這就是真的太沒有眼力界了,而且現在傅恒赴京歸來,大家伙也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傅恒的身子,已經是不太好了。
太和殿召見,傅恒伏在地上險些都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