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后

三十二、一波又起(下)

令皇貴妃昔日在孝賢皇后的宮里頭當女官,后來借用給慧賢皇貴妃高氏一段時間,許是自己的容貌頗為出眾,引來了高氏的忌憚,雖然沒有重重懲治,不過小鞋是穿了不少,而那個時候高氏風頭正盛,父親高斌位高權重,戶部尚書、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等等,最后做到了禮部尚書兼任河道總督,真真是顯赫之極,比孝賢皇后的弟弟傅恒風頭都還要勝過一籌,那時候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女官了,各宮嬪妃都要俯首稱臣,而且高氏身為貴妃,就連皇后都要禮讓三分,魏氏也只能是忍耐下來,但多年過去了,皇貴妃竟然可以對著高氏的弟弟,如今的內務府大臣高恒還如此不計前嫌,皇貴妃真是大度極了。

那是因為,現在的皇貴妃較之以往,更渴望權力了。

這不是突發奇想,而是皇貴妃認識到,只有權力加身,才能夠在六宮之中和皇太后抗衡,才能夠在波橘云詭的未來之中,為自己養育的兩個阿哥謀求到更好的地位。

甚至是那個天下至尊的位置……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年下事兒多,剛好我料理的事務,也要和高恒說一說,不過呢,我主動請他進來是不合適的,”皇貴妃想了想,“他要先請旨,萬歲爺說能見,那么我再和他見。”

“何必勞動主子大駕?”馬有德說道,“您有什么吩咐,奴才去告訴高大人就是了。”

“你傳話或許說不到位,而且也不甚尊敬他,不管如何,他如今當著內務府大臣,地位在那里,不好隨便吩咐,”皇貴妃撫了撫身上的緞袍,“小德子,你得空了去內務府告訴高大人,就說我這里有上好的茶葉,問他若是什么時候得空,請來儲秀宮喝茶就是了。”

這個理由真是牽強,這大冬天的,若是有茶,那也必然是今年春天的舊茶,明年春天的新茶還沒有呢,但很多時候,就算是再牽強,那也是理由。

說了一會話,下頭的人通傳說是養心殿總管李玉來了,皇貴妃忙叫人進來,李玉行禮畢,告訴皇貴妃,“萬歲爺想午后見一見皇貴妃娘娘。”

“是,我知道了,”皇貴妃點點頭,“是什么事兒,李總管知道嗎?”

“許是問年下的事兒,”李玉笑道,看來今日是沒什么重要的問題,所以李玉可以透露一些,“還有什么,奴才就不知道了。”

皇貴妃答應了下來,又要留李玉喝茶,李玉說還有差事兒,沒有留下喝茶,告退走了,不一會內務府的人過來稟告年節的賞賜,六宮嬪妃還有王公大臣,內廷要賞賜的禮物和銀子多少都安排妥當了,來請皇貴妃過目,皇貴妃瞧了瞧,吩咐鳴翠,“出去告訴他們,其余的都罷了,只是一樣還是要告訴他們,這幾年不寬裕,雖然不能削減了,但是不能還加起來——我知道他們的心思,無非是想著既然對著外頭這么大方了,對著內務府也不能虧待是不是?這些心思如今就不必有了,銀子到處都要花出去,流水般的出去,不見有什么進項,宮里頭最要緊的還是要伺候好萬歲爺。這才是第一要緊的事兒!”

皇貴妃顯然覺得除非用在皇帝身上,其余的地方還是要節約一些,不能夠太鋪張浪費了,而且皇貴妃家里頭原本就是內務府人家,她又是從官女子這樣當女官一路升到皇貴妃的,后宮的事兒,內務府的事兒,她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這是頭一件事兒,皇貴妃說按照歷年的賞賜來辦,不可再加了,“每年不見他們孝敬進來,倒是如今都要再拿許多東西出去!”

第二件事兒,“把嬪妃們的東西也一概和往日一樣,半份兒都不需多!對了,這事兒你記下了,告訴外頭:幾個阿哥的賞賜減半!”皇貴妃吩咐道,“從八阿哥起,再到十七阿哥,都減半!”

鳴翠這才知道皇貴妃可沒有忘了十二福晉的這茬,“都在宮里頭過日子,還差那么些賞賜嗎?不如留著歸公中使用吧,八阿哥也是一樣,他住在外頭,有尹中堂照拂,自然也不差銀子,萬歲爺統共就是這么四個阿哥,自己兒子開始節儉些,總不是什么壞事吧?”

馬有德有些為難,“娘娘,少了賞賜,只怕是阿哥們會鬧起來。”

“鬧什么?我這一視同仁,不管是永琰還是永璘,一概都削減對半,不僅僅是這兩位阿哥,七公主和十公主都是要削減,我自己養的孩子都減了,怎么他們還有什么可鬧的?”皇貴妃不以為意,顯然她是來報復十二福晉適才的多嘴了,“既然嘴巴上這么伶俐,那么少吃一些,少用一些,又有什么干系呢?”

皇貴妃這里是人來人往,從來沒有斷絕過,馬有德出去告訴內務府的人,又忙進來匯報,“舒妃到阿哥所去找十二福晉了!”

“蛇鼠一窩,沆瀣一氣!”皇貴妃笑道,“想必是去又謀算什么陰謀詭計了!”她這會子可真是雍容大度,大大方方的,一點也不小氣,“都是在一塊了,那么我也免得分開收拾!今個不著急,讓她們得意得意就是,明個合宮拜見的時候,讓穎妃留下來,七公主預備著要選額駙,她這個養母的意思最緊要,她要拿總呢。”

皇貴妃也要拉攏盟友,建立聯盟了,“我就不信了,我奈何不了皇太后,難道還奈何不了一個阿哥的福晉?”若是奈何不了,自己這個皇貴妃,這個六宮之主,還做什么?

“皇太后奈何不了皇貴妃,這可真是有些奇詭!”舒妃在阿哥所,把自己個聽到的對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金秀,她雖然不知道為何皇貴妃突然朝著皇太后發作,但她的確覺察到了皇太后似乎對著皇貴妃的發難,沒有什么辦法。

“福晉你且說說,是什么道理?”

金秀當然知道是什么道理,無非是皇貴妃被自己聯合皇太后擠兌的有些失心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