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話別人表揚還成,自己個自吹自擂就不合適了,金秀也沒說自己的功勞,“許是皇太后不樂意皇貴妃罷?皇貴妃說要讓十五阿哥過來給皇太后請安問好,聽皇太后的教訓,皇太后不愿意。”
這個舒妃是知道的,點點頭,“皇太后似乎并不是如何喜歡皇貴妃,對著她也是淡淡的,哎,皇太后對著誰都是淡淡的,也許是地位太尊貴了,對著旁的人都不必浪費笑臉罷了?”
“舒妃娘娘,”金秀笑問道,“皇太后似乎不管宮里頭的事兒,是嗎?”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舒妃跟著金秀算是同患難過的,說話跟得上金秀的節奏,也知道金秀底下的話兒想問什么,“皇太后是前朝世宗皇帝的貴妃,天正十五年,她老人家執掌六宮大概就有十二年,宮里頭什么事兒都管過,什么世面也見過了,宮里頭的事兒自然不會多管。萬歲爺也是最有孝心的,天下什么好東西都先緊著壽康宮,每次木蘭秋狝或者是南巡都要奉皇太后出巡,皇太后自然就養著不必料理這些瑣事了。皇貴妃打點的六宮井井有條的,怎么還會勞動皇太后大駕呢?”
這話就有點酸味了,舒妃又解釋了金秀沒有說出來的話,“皇太后是不怎么理會這些嬪妃的,之前孝賢皇后、南氏在的時候也是如此,皇貴妃也是如此,都是面上過得去也就是了,孫兒輩起初也是照拂的,孝賢皇后的兩個阿哥,皇太后疼的和什么一樣,只是后來又紛紛早夭,這才似乎冷了心思,對著其余的孫兒孫女不過如此了。”
這是不愿意管呢?還是想管而管不到?這兩者是有差別的,當然,現在金秀只需要知道,皇太后和皇貴妃的關系不過爾爾就夠了,這一點很重要,金秀低著頭想了想,提醒舒妃,“娘娘還是要多去壽康宮請安才好。”
“素日都跟著大家伙一起的,只是皇太后不怎么見人,”舒妃嘆氣道,“昔日我生下十阿哥的時候,皇太后也是青眼有加的,只是后來就不怎么理睬了。”
那時候只是想著要捧你去和南氏斗法,所以才對著你青眼有加吧,金秀心里頭如此想,又馬上說道,“娘娘,可知道為什么那個時候皇太后會對著你好嗎?”
“完全是為了你誕下了十阿哥,家世又好,足夠可以制衡南氏罷了,”金秀輕描淡寫的說出了殘酷的現實,“而若是娘娘如今想要博得皇太后的重新信賴,那么您還是要跳出來,反對如今的六宮之主才行。”
舒妃很是不解,“為何昔日要我和南氏對著干,如今我若是和皇貴妃對著干,皇太后就會青眼有加?”
“因為后宮只有不平穩,只有沒有實際上的六宮之主,皇太后的權威才會得到彰顯,到底誰才是六宮之主,是皇后,還是皇太后,還是如今的皇貴妃?”
舒妃一時語塞,“這,六宮之主,自然是皇后,皇后不在,皇貴妃位同副后,自然也是六宮之主,可本朝以孝治天下,皇后處理六宮事務不假,可皇太后的意思也是很重要的。”舒妃是飽讀詩書的,不是不懂事理之人,金秀這么一問,她自己個這么一番話說出來,也頓時明白,“你的意思是,皇太后不愿意宮中穩固?”
“是不愿意中宮穩固,”金秀稍微修正了一下舒妃的說法,“這樣皇太后才能夠成為真正的六宮之主。”
這刷新了舒妃的認知,超出了她思考的范疇,她刷的一下站了起來,顯然是被金秀這論斷給驚住了,“那么你才叫我去多奉承皇太后嗎?可,”舒妃忽想起了剛才金秀和皇太后的對話,“你受了皇太后的褒獎,難道也是因為和皇貴妃作對的緣故嗎?”
“倒不是因為這個,”金秀自得一笑,“而是因為我聽懂了皇太后話兒里頭的意思,并且接了上去,皇太后這才會贊許吧?而且我這剛入宮,也沒有什么別的法子和皇貴妃作對,能說幾句諷刺的話,也就是不容易了。”
“可我素日里頭也時常給皇貴妃說怪話,怎么皇太后并不是很關注我的意思?”舒妃有些郁悶,“像今日這樣的褒獎,可從來沒有過。”
這個舒妃說起來是不是對著這些宮斗,哦,不僅僅是宮斗,而是職場廝殺經驗完全為零,金秀無奈的搖搖頭,但也只能是耐著性子解釋,“臣妾新入宮,又是晚輩,算起來是皇貴妃的兒媳婦,我這樣低等的身份,能夠對著皇太后說上話,還能接上皇太后的話兒,這就是很不錯了,可娘娘您呢?就是在場面上說幾句諷刺的話兒讓皇貴妃難受?這就能夠博得皇太后的歡心了?”
“這是不可能的,”金秀非常直接,自己新入宮讓皇貴妃稍微顏面上難堪一些,皇太后會覺得金秀這個人還不錯,聰明伶俐,接的上她的話茬,而舒妃你是納蘭家出身,又是四妃之首,而且年紀這么大了,就算是要和皇貴妃對壘,也不是靠著嘴巴說說吧?而且你那冷嘲熱諷,對著皇貴妃的權勢毫無損害,反而是讓皇貴妃找到了由頭來整治你,更是增加了皇貴妃的權威,讓低級嬪妃們見識到,四妃之首都被皇貴妃整治著妥妥帖帖的,更是可以殺雞儆猴了。
“要有實在的舉動,若是類似前兩次那樣,皇貴妃大張旗鼓的來,又鎩羽而歸,這種事兒辦出來,才能夠讓皇太后放心,您的永壽宮可以和皇貴妃一較長短。”
舒妃起初聽了十分心動,可隨即又長嘆,“如今我沒有了恩寵,其余的東西再去爭什么,可到底是沒什么用處了。”
舒妃就是那種抱怨的很多,但做的很少的人,若是換做是其余不相干的人,金秀是懶得理會的,但如今也沒有辦法,誰都知道舒妃和自己關系甚好,皇貴妃更是知道,兩人家里頭原本就算起來是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