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姵分辯道:“我是打算回蕭家那邊瞧瞧,長輩們一直都在惦記大姐姐,我得去告知他們一聲。”
“你三嬸已經回去了,有什么話難道她說不清楚?”
“自你長姐中毒后,太后一直都擔驚受怕。朕命你立刻去一趟木樨殿,把阿姮現下的情況告知她老人家,順便安撫一二。
“既然你閑得慌,朕便給你指派幾件事。”
“姐夫請吩咐。”
天慶帝瞪著她道:“怎么說話的?是你自己說要回去歇著,回去之后難道見不著桓郁?”
她扯了扯嘴角:“姐夫,您肯定有好些話想單獨同大姐姐說,我就先回去歇著了。”
天慶帝皺著眉道:“你也是大姑娘了,多少也要學著矜持一點。
蕭姵當然不信。
桓二哥是貴婦們眼中的良婿,卻未必是大姐姐中意的妹婿。
別的方面且不說,單是桓家遠在天水郡這一點,大姐姐就肯定不會滿意。
天慶帝在床沿上坐下,伸手輕撫蕭姮的臉龐。
就差那么一點點,他就失去了眼前的女子,他的妻子。
就憑這份救命之恩,怎么感激桓郁都不為過。
可讓小九履行承諾嫁給他……
“陛下,您來了……”蕭姮睜開了眼睛。
“阿姮,你感覺怎么樣?”
那透明藥丸的效果非同一般。
之前蕭姮還非常困倦,此時精神卻恢復了大半。
她笑道:“臣妾無礙,就是躺得太久,手腳都沒有氣力。”
天慶帝道:“阿姮不用著急,待朕安排醫女給你好生按摩些時日,再讓太醫們仔細調理,你很快就能恢復。”
“聽說您讓人在蘭漪殿中設了個小佛堂,日日虔誠跪拜為臣妾祈福,實在是……”
“這都是小九告訴你的?”
“不,臣妾雖然陷入了昏迷,卻有一部分的意識還在。
這些話是臣妾親耳聽您說的……”
天慶帝握住她的手:“你我夫妻十幾年,這都是應該的。
如今看來,上天并沒有辜負朕的這一番苦心,總算是尋到了解毒的辦法。”
蕭姮道:“桓二公子尋來的解藥救了臣妾一命,定要好生感謝他。”
“阿姮……”天慶帝捏了捏她的手:“有一件事,朕不知該怎么對你說。”
“陛下有話就說吧。”
天慶帝遂把發生在蕭姵和桓郁魏鳶身上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阿姮,你曾經對朕說過,絕不愿意小九嫁到別的地方,還說女子若是嫁得太遠,一旦被婆家或者夫君欺負,連個幫忙吵架的人都找不到。
如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朕也不好出面阻止,這該如何是好?”
蕭姮呼吸一滯。
桓二公子和榮王世子尋解藥一事她方才已經知曉。
沒想到這其中還牽扯了這么多的問題。
論身份論條件,兩名少年都是萬里挑一,與小九十分般配。
可論起人品,榮王世子就似乎有些遜色了。
用恩情要挾喜歡的姑娘允婚,究竟是誰給他出的餿主意?!
這樣的喜歡實在太可怕。
倘若自己的毒真是他解的,小九依照承諾嫁進榮王府,這輩子不定會被他算計成什么樣子。
反觀桓二公子,甚至在不知小九承諾的情況下,千里迢迢回天水郡取解藥。
這樣的情意絕不比榮王世子淺,卻來得更加真誠純粹。
但與兩名少年郎相比,陛下的用心則更加陰險。
他分明就不愿意蕭桓兩家聯姻,卻打著自己不喜歡這樁婚事的名號前來試探。
目的就是想把不講信義的惡名安在她的頭上,他則繼續做他的明君。
蕭姮心里暗暗發笑。
不是她自我吹噓,論起耍心機玩手段,陛下還真不是對手。
“陛下的意思是,小九已經下決心嫁給桓二公子了?”
“朕瞧著她的樣子,也不像是有多喜歡桓二公子,就是死要面子罷了。”
“小九是臣妾最疼愛的妹妹,她的婚事如何能這樣將就?”
“朕對她的疼愛也不比你少,可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朕也不能不考慮桓家的顏面。”
“不成,不成,這樁婚事絕對不成。桓二公子的確是人中龍鳳,可桓家……”
桓家的那些內宅隱私,天慶帝也不太了解。
在他看來,桓家的權勢名望都不比蕭家差。
怎的在妻子眼中,桓家竟像是一個大火坑一般可怕?
“阿姮,桓家有什么不妥之處?”天慶帝問道。
蕭姮把之前打聽到的桓家那些事情,挑了其中最混亂的部分告訴了他。
天慶帝的目光沉了沉,久久不語。
蕭姮的目光微閃。
她就知道陛下會是這樣的反應。
若是桓家的情況如蕭家一般,甚至比蕭家更好,陛下就是用盡一切手段也會把蕭桓兩家的聯姻給攪黃了。
但桓家情況如此糟糕,小九如果嫁過去,一切只會變得更加混亂。
小九不擅長內宅爭斗,只會用武力解決問題。
然而,武力可以解決很多問題,卻未必能解決關系繁雜的家事。
一旦小九在桓家過得不好,甚至受了氣,蕭家必然為她出頭。
如此一來,蕭桓兩家的聯姻對陛下而言就沒有了威脅。
如果再把陛下想得惡劣一點,他甚至會主動促成這樁婚事。
既不用得罪桓家,又給小九挑了一位好夫婿,誰都得夸他一聲好皇帝,好姐夫。
他站起身,放輕腳步走進了內室。
一陣異香撲面而來,天慶帝的腳步微微頓了頓。
阿姮擅長調香,棲鳳宮中燃的香味道一直都非常獨特。
還有珞兒那邊你也去瞧瞧,待會兒帶著他來給阿姮請安。”
“是,小九遵命。”蕭姵應了一聲,老老實實退了出去。
天慶帝按了按眉心。
可兩人成婚十多年來,他卻從來沒有聞見過今日這樣的香氣。
緩步走到床邊,他輕輕掀開帳簾子,只覺香味比之前更濃。
一個小九,一個鳶弟,全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弄的都是些什么事?!
“這怎么能一樣……”
桓郁才剛走了沒多久,你就這般追著去,豈不讓人笑話?”
蕭姵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誰去追他了,您可不要亂講!”
與姐夫那帶有條件的溺愛相比,大姐姐對她的疼愛才是最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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