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陌捏著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重重嘆了口氣。
從前他覺得自己屋里的丫鬟模樣都挺標志,桃紅更是十分齊整。
桓陌松開手把腳翹了起來:“沒看見爺的膝蓋都腫了么,還上什么學啊?!”
見桓陌一臉的嫌棄,桃紅有些心塞。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爺,明兒一早您還得上學呢,奴婢伺候您歇著吧。”
桃紅有些尷尬,訕笑道:“水已經涼了,爺仔細受寒。”
回房后桓陌立刻吩咐丫鬟們打來熱水,用滾熱的手巾熱敷了一陣又上了消腫的藥,感覺依舊非常不爽。
他雙腳泡在熱水中,耷拉著腦袋半晌都不吱一聲,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同樣是泡腳,桓陌屋里的氣氛就差遠了。
今日在父親和嫡母面前跪了近一個時辰,他的膝蓋又腫又痛。
陪父母兄長用過晚飯,又閑聊了好一陣,他覺得自己快忍不住了。
邢公子與桓陌時有來往,同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只不過不會這么晚。
桃紅把那一點點疑心拋開,重新走進來桓陌的房間。
桓陌本就沒有睡著,迫不及待地把請柬打開。
——明日午時流芳閣,不見不散。
他的瞌睡蟲瞬間就飛得無影無蹤。
甚至都沒有把請柬的內容看完,就一翻身跳下床,光著腳奔向了書案。
自從白家兩位表弟來桓家念書,他都一個月沒有出過府了。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念從前那些紙醉金迷的生活,再這么憋下去他就要瘋了!
“爺——”桃紅端起燭臺追了過去:“您這是要干嘛呢?”
“研墨,爺要寫張假條。”桓陌吩咐道。
桃紅被氣笑了。
膝蓋腫得無法上學,卻能出府去和狐朋狗友吃喝玩樂?
幸好這不是她的兒子,否則她真會忍不住把他的兩條腿給打斷!
“發什么呆,趕緊的啊!”桓陌不耐煩地催促。
桃紅忍著氣往硯臺里舀了些水,拿起墨條嘩嘩磨了起來。
同桓郁和蕭姵分開后,桓老郡公把騎兵交給副將,自己則換了一身尋常的衣袍,帶著幾名親兵和星姑娘回了天水郡府。
星姑娘自幼便很少出門,流云國又遠不及大魏繁華,一路上她看什么都覺得新鮮。
尤其是進了城后,熙熙攘攘的人群、各有特色的店鋪酒樓都讓她目不暇接。
見她巴巴兒地看著路邊小攤兒的吃食,桓老郡公笑著問:“星星是不是餓了?”
星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倒也不是很餓,就是覺得這里的小吃食真多,好些我都不認得。”
桓老郡公哈哈笑道:“祖父餓了,今日就帶你去酒樓好好吃一頓。”
聽他說要去酒樓,一名親兵忙湊上前道:“老郡公,早就聽說流芳閣的菜品非常有特色,要不您帶屬下們去開開眼?”
桓老郡公板著臉道:“說好的開眼,到時候你可別動嘴。”
“老郡公——”親兵們一起哀嚎。
星姑娘咯咯笑道:“祖父,您就讓常叔叔他們一起吃吧,他們也餓了。”
姓常的親兵哎喲了一聲:“還是咱們星姑娘會疼人,叔叔這就去給你買個糖人兒。”
一行人說笑著來到流芳閣,挑了三樓靠街一面的雅間。
午時未至,流芳閣里基本沒有什么客人,不多時酒菜就上齊了。
星姑娘食量小,很快就吃飽了。
姓常的親兵不會喝酒,便帶著她到窗邊賞景。
三樓視野開闊,附近的街景一覽無遺。
一大一小兩個人有說有笑,把桓老郡公他們的注意力都分了一半過來。
“星星,喜不喜歡天水郡?”桓老郡公笑著招招手。
星姑娘在他身邊坐下,笑道:“喜歡,等二哥和二嫂回來了,祖父一定還要帶我們出來玩噢。”
桓老郡公笑得更開心了。
“除了你二哥二嫂,咱們家里還有一大群人呢,尤其是你三哥,他可比祖父會玩多了……”
祖孫二人正聊得開心,姓常的親兵輕呼了一聲:“那不是四少爺么?”
桓老郡公挑眉:“果真是陌哥兒?”
姓常的親兵回道:“屬下絕不會看錯,只是這四少爺的行為有些奇怪……”
桓老郡公牽著星姑娘的小手走到窗邊,閃目望去。
只見一名身著湖藍色團花錦袍的少年,急匆匆走進了流芳閣旁邊的一條小巷。
雖然看不清樣貌,桓老郡公依舊一眼認出了他的身份。
“方才發生了什么事兒?”他沉聲問道。
姓常的親兵忙道:“一開始四少爺是朝著流芳閣來的,后來他看見了……”
“嗯?干什么吞吞吐吐的!”
“一名身著青色裙衫的年輕女子進了小巷,四少爺就追上去了。”
桓老郡公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
“常袏,你跟上去瞧瞧,如果陌哥兒要行不軌之事,把他帶來見老夫!”
姓常的親兵應了一聲,又道:“那萬一四少爺遇到什么危險……”
桓老郡公冷笑:“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能有什么危險?”
松枝從懷里掏出一張請柬,喘著粗氣道:“桃紅姐姐,這是邢公子派人送來的。”
桃紅狐疑道:“剛剛送來的?”
“是,奴才一開始也覺得奇怪,誰家這么晚了還給人送請柬,沒想到竟是真的。
桃紅拾起布巾把他的腳擦干,硬著頭皮道:“那您也得告個假,萬一被老爺夫人知道了也好有個交待。”
桓陌趿著鞋走進里間,直接往床上一倒,壓根兒不理會桃紅的勸說。
桃紅無奈,只能端起洗腳盆走了出去。
那人說是邢公子的一個朋友路過咱天水郡,后日一早便要離開了,所以想介紹給咱們爺認識。”
桃紅擺擺手:“你下去歇著吧,我去把請柬交給給爺。”
剛把洗腳盆交給一名小丫鬟,就見小廝松枝從院外跑了進來。
“大晚上的你瞎跑什么?”桃紅輕斥了一句。
如今見過了真正的美人兒,看誰都覺得乏味。
大丫鬟桃紅大著膽子上前,半蹲著身子想看清楚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干嘛?”桓陌眼皮一翻:“爺還喘著氣兒呢!”
他被姚氏刻意嬌養了十幾年,從來不知吃苦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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