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姵和桓郁回到清芙園,一抬眼就看見被孤立在一旁的姬信菀。
姬信菀面色陰郁,不用問也知道肯定又吃癟了。
蕭姵不免有些好笑。
小花花加上阿際,天底下再難纏的女子也不是對手。
“城主,姑爺——”丫鬟們見到二人,忙一起圍攏過來。
蕭小灰也是異常興奮,馱著背上的四個小娃娃慢慢走了過來。
蕭姵揉了揉它的大腦袋,又解下腰間的荷包倒出一塊肉脯塞進它的大嘴里。
蕭小灰滿足地輕吼了一聲,背上的四個小娃娃卻不高興了。
壯壯和懶懶想要她抱,一個勁兒叫爹。
鬧鬧看著那個漂亮的荷包,夠著小身子想去搶。
嬌嬌小臉憋得通紅,連爹也叫不出來了,只大聲嚷道:“次——”
花曉寒把她飽了起來,捏著她的小鼻子道:“真是個小饞貓,那肉脯你能‘次’得了么?”
一群人有說有笑,更沒有人搭理姬信菀了。
不過她也顧不上計較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桓郁身邊的男裝女子。
原來桓三從始至終都沒有騙過她。
同樣是男裝打扮,從來沒有人真的把她當男子。
反觀弋陽郡主,若非提前知曉她今日回府,又有桓郁陪同在她身邊,自己絕對會以為她是一位俊美的少年郎。
從前姬信菀一直以為,世間無人能蓋過桓郁的風采。只要他在場,自己的目光就絕對不會落在其他人身上。
這一刻她終于知道自己錯了。
因為弋陽郡主實在太過耀眼,幾乎讓她忘了一旁的桓郁。
難怪父皇一直對她贊不絕口,難怪桓際夫婦對她如此推崇,難怪桓郁對她一往情深……
她突然間緊張起來。
能夠與最優秀的男夠比肩的女子,自己真的要與之為敵么?
蕭姵本無心搭理姬信菀,但又覺得不應該如此跌份兒。
自己好歹也是一城之主,太過小肚雞腸容易被人給看扁了。
她把荷包塞進鬧鬧的小手里,十分坦然地看向一旁的姬信菀。
“這位想必就是信菀表妹?”
姬信菀忙行了個禮:“小妹見過二表嫂。”
蕭姵笑道:“我記得舅舅不久前剛舉行了登基大典,表妹竟沒有出席么?”
姬信菀沒想到她一上來就問這個,難免有些尷尬。
“小妹不過一介女流……”
“這話我可不敢茍同,錦國立國已近二百年,有些陋習與陳舊的觀念也該改一改了。
女子不見得處處都要勝過男子,但也不能活得如此卑微。
表妹身為錦國公主,尤其要為錦國的女子做好表率,否則陋習什么時候才能改變呢?”
蕭姵的這些話絕對是發自肺腑,但聽在姬信菀耳朵里卻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過是自謙而已,居然引得弋陽郡主如此慷慨激昂。
世世代代傳下來的習俗,是一兩個人能夠動搖甚至改變的么?
“表嫂……”姬信菀的嘴唇動了動:“久聞你武功高強,小妹想要……”
蕭姵挑眉:“原來你是想要與我打架?”
“不不不……”姬信菀忙擺擺手:“就是想請教表嫂幾招……”
“這不還是打架么?”蕭姵語重心長道:“表妹當年之所以學武,定然是存一份志向。
不管這志向是為國效命還是為了保護家人,亦或單純是為了強身健體,好勇斗狠都是大忌。”
姬信菀有些懵。
打架當然是好勇斗狠,可她是來比武,而不是來打架的啊……
桓際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說起好勇斗狠,小九絕對是祖宗一級的。
京中和雁門郡的軍中,但凡有點名氣的高手,全都和她打過架。
可她方才居然好意思說,好勇斗狠是大忌?
隔了好一陣,姬信菀終于清醒過來。
“表嫂,我真是誠心前來請教的,不論什么功夫,您只要稍微指點幾招就行。”
“表妹,小九的話說得還不夠清楚么?”桓郁有些不滿道。
“郁表兄,我不遠千里來到此處,可不是為了游山玩水欣賞風景的。
我也是自幼習武,卻從未與女子交過手,所以不知自己的武功深淺,
這些年一直聽聞魏國弋陽郡主騎射功夫了得,槍法和刀法也是一絕,早已心向往之……”
蕭姵嗤笑了一聲。
合著今日自己不露上兩手,這姑娘就打算像一張狗皮膏藥一樣沾著不放了?!
她在身邊幾名女子的發間掃視了一圈,突然出手摘下了晴照的珠花。
珠花是珍珠串成的,最大的一顆足有蓮米大小,最小的卻只有綠豆那么大。
不等晴照等人反應過來,最小的那顆珍珠已經落在了蕭姵的掌心。
她往前看了看,隨手一揮。
在場所有人中,目力最好的就是桓郁和桓際,兩人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眼力、好準頭、好力道!”桓郁毫不吝惜地大聲夸贊。
桓際也道:“小九,你這也太牛了,不行,我也要試上一試。”
說罷他一把奪過那珠花,猶豫了一番后摘下了最大的珍珠。
他笑嘻嘻道:“我不能與小九相比,若是打不中大家千萬別笑話。”
花曉寒擰了他的胳膊一下:“還沒比呢就認輸了,你丟不丟人啊?”
桓際故意大聲呼痛,又道:“本來準頭就不行,在被你擰了就更差了。”
花曉寒白了他一眼,提著裙擺朝遠處跑去。
在場的人就數她目力最差,根本沒看清蕭姵方才究竟打中了什么。
可跑了一陣,她還是沒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花曉寒停下腳步,有些懊惱地喊道:“阿際,你快打一個我瞧瞧。”
桓際大聲道:“你看前方那座假山,中間是不是有個指頭大小的孔?”
花曉寒又往前跑了幾步,終于來到了那假山前。
可她放眼望去,假山坑坑洼洼的全是孔。
桓際無奈,只能又喊道:“你往右邊走三步,萬一我手抖打到你就不好了。”
花曉寒依言往右邊走了三步,只聽噗地一聲,方才那顆蓮米大的珍珠擊中了假山,直接掉在了地上。
很顯然,桓際的準頭遠不及蕭姵,珍珠沒能從小孔中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