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們很快就打成一片,跟著項陶玩兒去了。
花曉寒等人知曉蕭姵有話要和蕭老國公說,也紛紛告退。
偌大的正房中,只剩下了蕭老國公和蕭姵桓郁。
二人跪下,恭恭敬敬地給祖父磕了三個頭。
蕭老國公并沒有急于叫二人起來,而是認真打量了心愛的小孫女一番。
六年未曾見面,印象中那個大大咧咧的男裝少女已經變得成熟穩重,隱隱有了幾分長媳當年的風采。
“起來吧,老夫一向都不講究這些,跪著也沒法兒說話啊!”
“是。”夫妻二人站起身,在蕭老國公身邊落座。
見祖父的須發又白了許多,皺紋也愈發深刻,蕭姵的眼圈有些泛紅。
“祖父,是孫女不孝,這么多年都沒能抽出空來探望您。”
蕭老國公笑道:“人活在世上有諸多的不得已,老夫戎馬一生,難道還不理解你這點難處?
你們都長大了,總要去做那些該做的事情。若是全都圍著老夫一個人打轉,老夫還能喘過氣么?”
蕭姵噗哧一聲笑了。
蕭家如今已是四世同堂,祖父的兒孫輩加起來足有幾十人。
若是全都圍著他打轉,別說喘氣,眼睛早都花了。
“臭丫頭啊……”蕭老國公看著笑起來越發像長媳的小孫女,心里真是堵得慌。
這孩子為了查清楚她母親的死因,著實費了不少的心血。
世事難兩全,她查清了母親的死因,也親手斬斷了與陛下之間的那份親情。
旁人頂多是唏噓幾聲,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有多難,有多苦。
蕭姵拉著他的手道:“祖父,我好著呢,弱水城如今一切都步入了正軌,我們就是在雁門郡陪您待上一兩年都沒事兒。”
蕭老國公笑道:“那敢情好,老夫如今也是閑著沒事做,整日和一幫孩子胡混。
如今你們來了雁門郡,日子也就好打發了。”
桓郁笑道:“之前我給祖父去了封信,告知了我們要來給您賀壽一事。
祖父他老人家回信說,會抽空來一趟雁門郡。”
“是么?!謹夙兄前幾日還來過一封信,對此事卻是只字未提。”
桓郁笑道:“祖父許是想給您一個驚喜,沒曾想卻被我說破了。”
蕭老國公笑道:“阿郁放心,老夫絕不會出賣你的,到時一定裝出一副驚喜的模樣,保證不會讓謹夙兄挑出毛病。”
蕭姵又問起了淳于伊的情況。
蕭老國公斂住笑容,輕嘆道:“小木那孩子心思重,總要給她些時間。
不過你們也不必太過憂心,她的性格極為堅韌,一定會渡過這一關的。”
蕭姵知曉祖父與淳于城主交情頗深,并不敢把話題往他身上扯。
蕭老國公卻道:“老夫從軍幾十載,生死這種事情早已經看淡了。
老丁這輩子活得太苦了,臨走前能看著女兒有個好歸宿又做了母親,應該可以安心了。”
說罷他抬眼看著蕭姵:“你呢,真的打算一輩子都不回京城了?”
“哪有……”蕭姵急忙分辯道:“我還有那么多的親人在京城,總是要回去瞧瞧他們的。”
蕭老國公道:“老夫七十大壽,你二叔他們都是要來賀壽的,見上一面倒也不難。
就是你長姐,若是不回京城恐怕很難見面了。”
蕭姵彎腰趴在他的膝頭。
“祖父,如果您是我……”
“如果老夫是你,應該也會做出一樣的選擇。
你與陛下之間終究是隔了你母親的一條命,想要回到從前是不可能了。
只是你恨的是陛下,別把你長姐也牽連進去啊。
你母親走后,她是把你當女兒一般對待的,你忍心這么多年都不去看她一眼?”
“知道了,等您的壽辰過了,我和阿郁帶著孩子們回去一趟。”
蕭老國公拍了拍她的肩背,又對桓郁笑了笑。
這個孫女婿著實挑得不錯,不管小九做什么他都支持,哪怕找一國之君復仇都沒有退卻。
長媳雖然走了,最舍不下的小女兒不僅有出息還這么有福氣,她也應該和老丁一樣,可以安心了。
項陶帶著一大群小孩子,在侯府的花園里玩得十分盡興。
他見壯壯三兄弟腰間都帶著一個特別小的手弩,不免有些好奇。
“壯壯表弟,能不能把你的小手弩給表哥看看?”
壯壯大大方方地解下小手弩遞給他。
項陶接過來仔細研究了一番,笑著問道:“這手弩看著倒是挺精致的,就是不知道中不中用。”
鬧鬧湊過來道:“陶表哥,這是我爹和我娘特意為我們打造的,你別看它小,射得又遠又準。”
“真的?”項陶顯然有些不信。
這么小的手弩,射得準他信,可射得遠么……
鬧鬧雖然聰明,但畢竟只有五歲多,想法非常簡單。
既然陶表兄不信,那就試給他看唄。
他從腰間取下小手弩,抬手對著前方就是一箭。
一顆尚在青澀的杏子應聲而落。
孩子們都被驚呆了,花園里頓時鴉雀無聲。
過了好一陣,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子小跑過去把那顆杏子并那支小弩箭撿了回來。
孩子們這才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鬧鬧,你可真厲害呀!”
“鬧鬧,能不能請你幫我們求求小九姑和小九姑父,也給我們打一把這樣的小手弩?”
鬧鬧得意極了,把小手弩掛回腰間才道:“好說好說,大家都是兄弟嘛。”
壯壯真是受不了他了,偷偷剜了他一眼。
那名去撿杏子的小男孩道:“陶哥哥,你的箭法這么好,應該也能射中這杏子吧?”
“那是自然。”項陶十分自信道:“杏子不過是死物,與那箭靶也沒啥區別。
以我如今的箭術,射下天上飛的禽鳥都不在話下。”
“真的呀!”小孩子們一起驚嘆。
項陶拍了拍胸脯:“你們若是不信,改日咱們一起出城,去城郊的草場上試上一試。”
“好呀好呀……”小孩子們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了。
之前那男孩子卻有些擔憂。
“陶陶哥,萬一長輩們不讓去怎么辦?”
“憑什么不讓啊?咱們都是將門虎子,遲早有一日都是要上戰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