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玉丫的話讓在場眾人大吃一驚,接下來幾乎都不用怎么問,畢玉丫就將自己的犯·罪過程一一道來。
張鶯娘被畢玉丫所傷,畢玉丫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伙同自家男人和她的相好葉建民,想要栽贓陷害葉建國,哪知道中途出了變故,目的沒有達成,她自己反而被逮了個正著。
——這就是整個件事的始末!
張鶯娘的事情到此就算是水落石出,可葉建國和葉老太脫離關系的程序還沒有走完。也不知黎白后來怎么想的,他并沒有早早離開甜水村,反而折返回來,跟葉建國商量,將葉建國過繼給了葉建國早就死去的大爺那房。
葉老太本就丟了大丑,正懊惱不應該跟葉建國簽什么協議書。現在見公社書記這么說,想了想居然也就同意了。畢竟將葉建國過繼給死了的隔房,這樣說出去總比斷絕關系強。不然以后大家提起這件事,都會再把葉建民的事情拿出來說一說。
現在葉建民是不可能在當甜水村的支書了,眼看還要去隔壁農場勞改,葉老太不想、也根本就沒有精力再去管這些!
不過,該說的話還是要交代:“老二,以后你雖然是隔房的,但也是我生下來的,你大哥的事情你看看能不能跟公社書記求求情,咱家給張鶯家點錢,別讓你大哥去勞改?”
葉老太強勢了一輩子,難得軟下身段跟兒子說話。
葉建國卻并不看葉老太,只拿出當初他們簽字的那個字條:“斷絕書也還在這兒,過繼文書也在。這不是兒戲,從今往后,我們小葉家和你們老爺葉家就是兩家人,咱們各過各的。”
葉老太氣得隨手撿起笤帚就開始沒頭沒臉地往葉建國臉上頭上招呼,口中還罵著:“早知道你是個不孝子,生下來就應該把你溺死!”這話她翻來覆去罵了多少回了,葉建國都麻木了。
葉建國沒有躲避,林紅也沒有上前。打吧,這是最后一次,打斷母子情分,以后老葉家跟他們家再無瓜葛!
葉京看了眼妹妹,沖她眨眨眼睛。剛才妹妹來前就叮囑自家媽,只讓不管奶奶怎么打爸都不讓媽上前。不為了別的,只為讓爸爸將對奶奶最后一點戀戀不舍都給打掉。
葉老太也的確沒有辜負葉京和葉窈窕幾人的期望,笤帚很快被她打禿,就這她還不想停下來。這時公社書記和武·裝·部·長等人都已經走了,剩下的不過葉家大房和葉建國家的寥寥幾個人。讓葉窈窕奇怪的是:這么大的事情,也沒人通知葉家老四。
葉窈窕眼看葉老太又要拿粗棍子打葉建國,不由氣急:“葉二奶今天抽得多吧,怪不得挺精神的!”
這話說得不明不白,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可是葉老太的手分明頓了頓,然后就見她扔了手里的棍子,目光頗為忌憚地看著葉窈窕,又指著葉建國幾人:“滾,從我家滾出去,以后你們別想進我家屋!”
葉建國緩緩站了起來,深深地看了眼葉老太,又跪下磕了一個頭:“娘,最后一次叫你一聲娘,以后橋歸橋路歸路,你的金銀珠寶,我們也不會要,我們吃糠咽菜也不會上門。”
葉老太的眼中閃過一絲慌張。老二怎么知道?看平時老實得屁都不放一個,這還不是盯著自己的錢袋子?葉老太將心里最后一絲內疚都拋卻了。她指著門外,看都不看葉建國,只說:“滾,不想看到你們,不孝子!”
葉建國這次什么都沒有說,伸手拽著林紅,又拉扯葉窈窕:“走吧,回家!”
林紅早就心疼得眼眶紅了,她哽咽著說:“回家,回咱們的家!”
葉窈窕拿出個掉漆的軍用水壺遞給葉建國:“爸喝口水!”這水里被她放了一滴玉凈系統水,葉建國喝完后傷很快就會痊愈。葉窈窕已經不怕葉建國和林紅發現了,其實他們早就已經心照不宣,只是如果林紅和葉建國問的話,她也不會承認就是了!
“好閨女,跟爸回家!”葉建國說完抿了一口水,水一入口中,就仿佛有股暖流慢慢地順著口腔流淌到四肢百骸。葉建國一下覺得身上輕松了許多,仿佛身上的千斤重擔都被卸下。他深深地看了眼葉窈窕,半晌嘆了口氣,揉揉葉窈窕的發頂,嘆了一口氣:“我家傻閨女!”
葉窈窕嘿嘿一笑,并沒有再說話。
林紅卻不依了:“你才傻,打幾下就是了,就那么一動不動等著被人家打,你才是個傻子,知不知道?”
葉建國:“以后不會了,我說了這是最后一次!”
葉京:“.....”看著你們父慈母慈閨女笑的,我看你們是忘了還有個養老兒子了吧?
哼!枉費我跑前跑后的滿村跑呢!
“三哥快點,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葉窈窕回頭沖正發愣的葉京又喊:“給你做你喜歡吃的!”
葉京:“好嘞”還得是我妹妹,什么時候都想著我,既然如此,一會兒我就把秘密告訴她,嘿嘿!
眼看葉京一溜煙跑走,葉建國一家也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一直沒機會說話的李平捂著肚子抱怨:“這又是斷絕關系又是過繼的,怎么著也該把二叔家的房子要回來啊?”
葉建國家的房子雖然沒有老宅子大,可是建得非常好。他家院子比一般人家大,后面還能養雞養豬種菜,三間堂屋三間邊屋還有過道。李平看過,這房子是真不賴。
“你在里頭說什么說!”葉錦正擔心葉建民一旦勞改,自己以后能別人笑死。這個時候李平說還說這些,這不是找沒趣兒?
不過,葉錦沒跟李平說那房子跟他們家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
李平本來就生氣,從她嫁過來,這家子就沒消停過,不就是吃一點桃酥后來弄得驚天動地的,一村人都說她吃了葉窈窕孝敬給葉老太的桃酥。現在張鶯娘不見了,也能扯上他們家。
李平生氣地說:“不就是勞改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回去跟我爸說一聲,讓他找找我大姑,多大的事兒啊!”
葉錦一聽,頓時來精神了:對啊,還有李平爸呢,別說他爸本來就跟李村長有交情,現在又是親家。葉錦催促李平:“好媳婦兒,快去快去!”
葉老太從懷里掏出個金條遞給李平,慈愛地說:“好孩子你拿著,這是給你的,你爸找人的錢,咱們家另給!你是我們老葉家的長房嫡孫媳婦,以后家里就指望你和葉錦了!”
李平一看到黃澄澄的金條,心里就是一陣高興。她立刻接過來,咬了一口看看,然后喜笑顏開地說:“奶奶你放心,我現在就回去!”
葉老太欣慰地拍拍李平的手:“好孩子,奶奶領你的情分,去吧,路上小心,你肚子里的可是我們老葉家的第四代。”
李平立刻昂起了頭,心里不禁驕傲起來。葉窈窕算什么,不過是老葉家不要的二房,以后葉老太的東西可都是她和她兒子的!
等李平和葉錦出了門,葉老太看著一直沒出聲的張娣,厲聲呵斥:“你給我進來!”
張娣自從聽說葉建民是為了幫助畢玉丫掩蓋罪行,這才鋌而走險陷害葉建國后,就一直沒有說話。原本她說畢玉丫跟葉建民那些話不過是捕風捉影,并沒有什么證據。就這她都氣得不行,現在證據擺在眼前,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葉建民這個龜孫,進勞改隊也不虧!
所以任憑葉老太求哥拜姐,找這個找那個,張娣都冷眼旁觀一概不問。不過,對于葉老太,張娣還是有些害怕的。
“娘,你先歇會兒我去做飯。”張娣壓根不想跟葉老太說話。
“你先給我坐下!”葉老太盯著張娣的臉:“老大媳婦,你是不是恨老大,以為他真跟畢玉丫有什么?”
張娣垂著眼看著自己的手,冷冷地說:“不是我以為,現在村里誰不知道,葉建民個不要臉的為了臭·女表·子畢玉丫陷害親兄弟,不要說甜水村,我估計過幾天整個紅旗公社就都知道了,丟人敗興啊!”
張娣越說越氣,要不是顧忌葉老太,她是真想把葉建民罵個狗血噴頭的。
“老大媳婦,別人給老大頭上潑臟水,你也給老大潑臟水啊?”葉老太難得對張娣和顏悅色,她說:“咱們家跟別家不一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六幾年全村餓死多少人,你說說你吃的是啥?”
張娣仿佛被開水燙到一般,突然就結巴了起來:“娘,那..那還不是你給我們...”
葉老太的冷著臉:“是我給你們吃的,可你知道這些東西都哪里來的?”
張娣嘟囔:“還能是她畢玉丫給的?”
葉老太搖頭:“那倒也不至于,但她知道我們的事情。所以,老大必須幫她,我只能跟你說,畢玉丫不是一般人,咱們都不要惹著她。”
張娣愣愣地看著葉老太,都忘了繼續在心里咬牙切齒地罵葉建民。
且不說葉建民家雞飛狗跳,葉窈窕家卻是一派溫馨。
葉京跟在妹妹后頭,一個勁兒地勸:“窈窕啊,咱們就剁一只鹵雞吃行不,這都是豬下水,有什么好吃的?”
最主要的是自家妹妹這么一雙好看的手,在豬大腸子上翻來翻去的實在是有些違和。
葉窈窕笑瞇瞇地回轉看葉京:“三哥你等會兒可以不吃,我把后頭腌菜弄一碟子,那個也挺爽口的。”
葉京沮喪地撓撓頭:“行吧,那我幫你翻腸子吧!”
妹妹這么好看的小大姐,口味咱這么兇殘?這裝了屎尿的腸子,他們家可從來都不吃的!也不知道張老實從哪里弄來的這一套豬下水,弄點肥肉熬成油渣子都比這香!
“妹妹,你就不應該給張老實那么多票和錢,這豬下水又不值什么!”葉京對張老實一肚子意見,今天這件事要不是妹妹機敏,要不是自己頭腦靈活,要不是葉宸那個死小子還有心.....
葉京偷偷看了眼自家妹妹,想了想還是咽回去了自己想要說的秘密。
“三哥,畢玉丫家是不是有人監視?”
葉窈窕手腳麻利地將豬肺灌上水,開始洗豬肺。
葉京手下動作一頓,脫口而出:“啊?”
你怎么知道?好險沒有說出這句話!
葉京裝作若無其事地翻著腸子,岔開話題:“妹妹,這豬腸子要洗多少次啊,還要不要放點面了,醋呢?放不放點醋?”
跟這兒裝給自己看呢!
葉窈窕說:“不用,就這么洗一下就行,留點。不然味道都洗沒了,不好吃!”
葉京看著腸子上可疑的顏色,簡直要吐了:“不是吧妹子,你可不能誆你三哥!”
葉窈窕笑笑不說話,看得葉京趕忙躲開兇殘重口的妹妹:“行了,妹妹,我來洗,以后家里只要是有腸子都讓我來洗。”不然留點那啥,還了得?
葉窈窕也不管葉京,由著他把腸子沖了一遍又一遍,正好林紅過來看到順手就給了葉京一下子:“你個小兔崽子,我讓你浪費水,你給我挑水去!”
葉京:“唉,我就是一顆無人關心的小草。”
葉窈窕:“小草是不喜歡吃鹵大腸肚肺湯的!”
葉京趕忙跳起來:“我去挑水,打是疼,咱媽疼我我知道!”
林紅笑呵呵地看著葉京:“個小兔崽子還挺能往自己身上貼金的。”說完也不管挑水的葉京,只管要給葉窈窕打下水:“媽給你灌豬肺?”
要說起來這些東西還真是沒吃頭,一下腥味不說,吃到嘴巴里脆不脆又面不面的,反正滋味很難形容!不過,自家這個小巧手,大約能讓她改變以前的印象。
林紅很期待地看著葉窈窕將一個癟癟的豬肺灌上水變成個球,然后又放水反復揉搓洗干凈。等葉窈窕將豬肺切成片,又開始擦白蘿卜絲時,林紅就完全看不懂了。
“媽,你最近有點咳嗽,做個白蘿卜豬肺湯潤肺止咳。”葉窈窕邊說邊做,她先將豬肺湯燉上才在另一個鍋里頭放自己準備好的鹵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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