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蘇蓁大喝一聲,手上鋒利的稻草也順勢劃破了面前之人的側臉。一行血痕陡然出現,又快速愈合。
她詫異的看著這一幕,“怎會如此?”
“乖,別到到處惹事,也別再受傷了......等我回來...就娶你回家。”
蕭楚泓的眼里有不舍,有眷戀,也有決絕。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
同時,蘇蓁朝下墜去,遠處的玉竹見狀,疾速閃身過來,將‘稻草人’和令牌一同接在了手心里。
蘇蓁感覺意識再次變得昏昏沉沉的,直到被玉竹接到手里,仍覺得腦袋里亂成了一團。
“我...我......我有些拎不清了,我...我是不是一直就沒有從幻覺里出來過啊?”
蘇蓁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她如今明明是稻草人形態,可眼睛、喉嚨、四肢百骸,甚至是她早已不復存在的心臟部位,都在隱隱痛。
恍恍惚惚間,她好像瞧見蕭楚泓逆光朝著她走來,而在他腳下的地面,呈現出的赫然是一只巨大的十尾狐的影子.....
“蕭蕭...狐貍...狐貍......別走!蕭蕭!蕭蕭!回來!不要消失!不要消失!”
蘇蓁感覺自己被徹底沉浸于水中,她已經分不清虛實,甚至于懷疑就連她也是假的。
直至最后,她已然覺得,她從未去過和玄大陸,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不過是她于虛空中游離之際所見之人。
無數的陌生記憶想要強行灌入她的腦中,但一股無形的力量卻在將其摒棄在外。
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在她眼前不斷的交錯又重疊。浮空視角朝下看去,只見無數熙熙攘攘的人們圍聚在一起,耳邊充斥著來自于他們的咒罵。
“錦瑟!你是馭妖師!你怎可與魔為伍!”
“什么馭妖師?這世間孰人不知,她與翼人魚族那些惡魔可是至交!她不肯交出翼人魚族的余孽,還躲進了魔族整整七年,說不準她早已被同化為魔了!”
“殺了她!”
“殺了她!”
“殺了她!”
“錦瑟!你已經是魔女了!你害死了無數道友!還將契約的所有妖獸都魔化了!若你肯交出翼人魚族的余孽和渡靈功法,化解那些妖獸身上的魔氣,讓它們可以重獲意識!再自毀元珠,放棄修煉!吾等今日大可饒你不死!”
“不可!今日無論如何!錦瑟都必須死!”
“沒錯!錦瑟,把那只小妖和渡靈功法交出來!”
蘇蓁驚詫的看著那些她記得應該是慈善和藹的人們,一個個因貪婪和戾氣而變得面目全非。
動了動唇瓣,但喉嚨里好像被什么給堵住了,完全發不出聲音。
“汝等道貌岸然的敗類,阿湛心存善念,從無害人之舉。吾錦瑟...更無禍害過任何人!汝等如此這般,無非就是為了渡靈功法!偏還要打著打著懲惡揚善的招牌,比起妖,你們更加不倫不類!”
冷清的女聲夾雜著靈力,在所有人耳邊炸裂。
蘇蓁辨出了那是她前生的聲音,之后,眼前畫面變得模糊,血紅一片。
本能的抬起手指朝著前方戳去,耳邊傳來‘咔嚓咔嚓’數聲,像是有什么東西碎裂了。耳邊嘈雜聲逐漸消散,抬眸看去,只見周遭的一切悉數破碎,她再次置身于黑暗當中。
許是先前落水次數過多,她已經適應了時不時地被傳送。
‘嗒嗒嗒嗒嗒嗒’
直到耳邊傳來雜亂不一的馬蹄落地聲,蘇蓁才再次收回了意識。
“小師父,如何?蓁兒有沒有醒過來?”
“阿彌陀佛,蘇施主還不曾醒來。想來,應該還需幾個時辰。”
“嗚...宣哥哥不見了,蓁兒也變成了這副模樣,就連舅舅也不見人影。小師父,你說他們是不是不要我了。”
“阿湛施主多慮了,施主憨厚聰慧,”
“真的么?”阿湛的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兒。
“自是如此,小僧從不打誑語。”
蘇蓁眼睛酸澀,悄咪咪睜開一條縫,身后好像有東西墊著,硬邦邦的。
抬起眼梢瞄了一眼,只見阿湛正鼓著腮幫子,十分委屈的騎著馬于她的右方。
夜已經全然黑了,紅月懸空,不見昔日繁星。
微微抬頭,赫然瞧見一張略顯稚嫩的少年臉龐。
再垂首一望,腦中嗡的一聲作響,小和尚居然直接把她用繩子綁在了身前。
玉竹和阿湛察覺到他身前的動靜,同時低頭,只見蘇蓁已經醒了。
“蓁兒!”
阿湛大叫一聲,松開了手上韁繩,直接將蘇蓁扯回了手中,胡亂掰弄著她的胳膊,也不顧她會不會被扭傷,滿目歡喜。
蘇蓁吃痛的‘嘶’了一聲,從阿湛的手里掙脫出來,環顧四周,只見由商譽辰率領的人馬仍在前往江都的途中。
遙遙看去,只見他們一眾人聚集在一起,并馬而行,隱約可以聽見他們在論及治理水患之事。
顧昀舒面帶溫潤淺笑,唇齒輕啟,與商譽辰滔滔不絕的輪番講述著,其余人等則聽的津津有味。不時可見有人領命退下,前去執行命令。
蘇蓁收回目光,對著面前的兩人問道,“阿湛,小和尚,蕭蕭呢?你們可有瞧見蕭蕭?”
“蕭蕭?你是在說越哥哥么?”
“是啊!他人呢?”
“已經走了呀!他不在也好,就沒人和阿湛搶蓁兒了!蓁兒,你陪阿湛去玩兒好不好?”
蘇蓁看著他平伸出來的手,眸光深邃,朝著他的面前靠了靠,“阿湛,撒謊是不對。告訴我,蕭蕭去哪兒了?”
“哇嗚,他...他......他他他......阿湛也不知道呀!咱們昨日在祠堂門前暫別,舅舅就帶著阿湛也到了山下等著你們,可最后只見到小師父手里緊握著逆,從山上飛了下來,大聲呼喚著找舅舅救命。就直到你醒來之前,他都不肯讓我們接近你。”
“咳...阿湛......”玉竹尷尬道。
蘇蓁眼神怪異的打量著紅了耳根的玉竹,柔聲道,“多謝。”
傲嬌的玉竹別過腦袋沒有理她,但唇角卻不可抑制的勾起,眸光璀璨。
“原來,我已經睡了將近兩日一夜了,可有什么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