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福王和定國公再回來時,定國公的臉色并不好看,而福王臉上也是一片歉意,他輕輕拍著定國公的肩膀說:“志德,此事你回去思索一番,若是實在不情愿,我等再想別的法子。”
“千歲,無需贅言,既是您與官家商討之后的結果,那我應下便是了,就是不知……”
就是不知左柔肯不肯同意唄,那還用想?當然不能同意啊,但到底是后天的郡主,她穿上從一品的命服之后,她的命運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小宋在此刻也深切的明白了趙性那句公主郡主只能二選其一的意思,這是屬于一個皇帝的無奈,也是身在皇家的無奈。
所以小宋并不怪趙性,因為這種事史上都是不存在的,就像大宋存在的三百年光景里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心狠手辣、禽獸不如的人一般。
但不巧,歷史上沒有出現過不代表未來不會出現,立刻啟動二號預案。
雖然老話說人算不如天算,但老話還說了天時地利人和,小宋一共有五套預案處理這次的事情。分別對應宗正寺強拆伉儷、佛寶奴橫插一杠、趙宏德桃代李僵、金鈴兒雞飛蛋打和貶官撤職。
每一個預案都進行了多次模擬推定,有著相對完整的設計雛形,充分調用他能夠協調的資源力量,五個理論上可能存在的分支都是可以進行有效反制的。
而應對現在這個模式,可以歸在趙宏德桃代李僵里,而這桃代李僵里有三個分支,這三個分支按照高中低三個優先級進行處理,最高優先級是桃代李僵之趙橙,這是最優解,讓這個燙手的公主滾他娘的去遼國,至于她去遼國怎么樣,沒人會管,哪怕病死在半路也算是對福王有了個交代。
中級優先級是在民間或者宗親之間找一個公主頂上去,這件事依靠已經建設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情報網可以在短時間內快準穩狠的進行精準布置。
而最低也是最不優先的就是以九江郡主為桃去代那酸杏兒。
不過現在好像他們執行的就是這最低優先級的東西,那么當一個命令任務執行了低優先級指令時,最好的辦法并不是結束指令而是直接調用高優先級的命令串來覆蓋掉這段低級指令。這樣既可以最大程度的不浪費運算能力,也能更加快速的將命令布置到位。
看,這么專業的解釋到底是誰給出來的,小宋不說恐怕也是很容易猜測出來的。
在這個桃代李僵的計劃設定出來之后,小宋就不那么慌張了,因為大宋并不缺公主不是嗎,讓人家監國皇子娶一個郡主?
掉價!
至于其他的方案,就比如說雞飛蛋打,只要這個決策下來,立刻會寫信去遼國,用大宋全部的工業研發能力換取一場宋遼之間的邊境危機。
然后他會想辦法通過白蓮教帶著金鈴兒她們轉道去往遼國,調轉槍頭用對付遼國的法子把大宋掏空,接著再親自踏平這片土地,然后把趙家宗室的頭用石蠟封起來掛在金陵城的市中心。
掛三年。
什么家國情懷,那都是放屁,只要膽敢觸犯他的利益,他一定不會有任何猶豫,他干的出來,更不怕背什么罵名,既然對他不留情面,那么把趙家趕到崖山跳海的任務就有他親自完成好了。
不過還好,趙家到底還是趙家,他們總體來說還是比較寬厚了,只是用了桃代李僵這個法子,至少對于他們來說這個法子相比較其他的更加合理一些。
而對來說,這個法子其實也是最好處理的辦法,因為后院之中還關著一個被訓出巴甫洛夫條件反射的大宋公主。
“我靠著你睡一會兒啊。”
福王去休息了卻并沒有讓和金鈴兒起身,金鈴兒身子弱又有了身孕,體力有些跟不上,到了這個點已經累的不行了,而直接甩了甩下巴:“回房里睡去。”
“那可不成。”金鈴兒搖頭道:“父王沒開口呢……你可別嘻嘻哈哈,這事換成天下任何一個爹爹,都要比父王還要氣。”
說著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要是這個兔崽子是個女娃娃,將來出了這事,你且看你能否有父王這般寬容。”
“老子把那男人吊起來用炭火烤咯。”
“是吧。”金鈴兒戳了戳他的腦袋:“我陪你在這跪著,你托著我便是了,我小小的瞇一會兒。”
“晚上涼,你可老老實實去床上吧,別跟著我在這折騰了。”指著旁邊的門:“我自有辦法。”
“不行,若是我走了,父王會再打你一頓的。”
“不會。”搖頭道:“這都是生米煮成熟飯的事了,他不會太為難我。”
“哎喲,你好有活兒哦,給本宮說實話,你煮過幾次熟飯?”
“有完沒完?”揪住她的臉:“滾去睡覺。”
“哦……”
金鈴兒踉蹌幾下起了身,回身一指那個金鈴兒的貼身侍女,那昏昏欲睡的侍女一下子就打了個冷顫清醒了過來,連忙小跑上前攙扶住了金鈴兒。
“回屋里去吧。”
金鈴兒進去了,而王爺在半個時辰之后獨自一個人走了回來,他撩起蟒袍坐在面前的椅子上,垂著眼睛看著他。
低著頭跪在那不做聲,兩人久久一言未發,直到周遭都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秋蟲鳴叫之時,福王才開口道:“你可知錯。”
“我無錯。”一口咬死自己沒錯,這個是根本,絕對不能動搖。
“無錯?”
福王揚起鞭子抽在了他的肩頭:“你可知錯!”
“我無錯!”抬起頭,繼續堅持:“說破大天我也無錯!”
“還無錯!你還無錯!”
福王噼啪又是一頓抽,而雖然已經被打得跟斑馬一般,但卻是根本不服軟:“我就是無錯,福王千歲您說我錯,那您說我錯在何處?”
“你……”
福王居然語塞了,他也說不出來到底錯在哪,管不住下體?這種事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鬼才管得住呢,自家的女兒他還能不知道么?她會干出這種事,自己其實是不意外的,一個國色天香還主動往上湊的姑娘,放眼天下除了宮中內侍,哪個年輕人能坐懷不亂?天底下都沒幾個。
而事到如今,做的很不錯了,從始至終沒有說上一句金鈴兒的不是,責任全都一個人扛下來了,算是個有擔當的人了。至于不認錯這一點,雖然讓人氣憤,但若是他認了錯,不就代表他后悔了么?
把人肚子搞大了,他倒后悔了?這代入感極強,福王已經開始找刀了。
“打算當駙馬都尉?”
“不是應該金鈴兒舍棄公主身份嗎?”寸步不讓:“這是規矩對吧。”
“你好大的口氣。”福王氣極反笑:“你倒是說說你何德何能?”
“一個大宋公主和一代大宋雄主,千歲要哪個?”
小兔崽子口氣真大!他這神態表情之中,就是赤裸裸的告訴自己“如果我當了駙馬都尉,大宋就少了一代雄主崛起之希望,孰輕孰重自行斟酌”的狂妄。
但恰恰是這種狂妄,卻讓福王恍惚間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也是這般的年齡也是這般的銳氣,只不過當年的自己是馳騁在邊疆如狼的少年而這廝卻是個駐留在京城如隼的少年。
“好一個一代雄主。”福王冷笑道:“就憑你?”
“就憑我,逐鹿天下,定有大宋一份。江山萬里,定有大宋一份。”
狂妄!
福王心中呵斥一聲,但嘴上卻是說不出個什么,因為許多年了,大宋的少年再無這份狂妄了,那些書生疲敝萎靡、勛貴貪生怕死,時隔多年再出現了個這等的少年,怎的還能忍下心去斥責他的狂妄呢?
“今日本王打你,心里可有怨恨。”
“您問我服不服,那肯定是不服的。可您問我恨不恨,那肯定也是不恨的。拋開皇家不提,即便是百姓家的女兒出了這等事,也是足夠氣急敗壞的。”
“你也知道氣急敗壞這四個字!”福王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你簡直就是個混賬。”
“況且這事我也辦得不夠妥當,以師徒來看,師責徒也是無可厚非。”
“哦?你不是沒錯么?怎的就又不夠妥當了?”
“真要穩當,應是先讓人以情投意合之名尚公主,然后再想法子把駙馬弄死,這時金鈴兒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便安穩了,在孩子未出生時我再進宮納言明媒正娶寡居的公主,這時既保住了金鈴兒的名聲又可以名正言順的將她帶回家,連孩子都不用跟人家姓。”眼珠子一轉:“此法最為穩妥。”
福王驚愕的張大了嘴,略微反應片刻便抄起他的鞭子噼啪的就打在的身上:“小兔崽子!小兔崽子!你這小兔崽子!老子一身的能耐都讓你用在這里!老子今天便抽死你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