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直接告假,倒不是傷的多重,而是那副斑馬似的模樣實在沒法見人。
而這一告假,第二天一大早晏殊和趙性就偷偷摸摸來到他府外,非常費勁的從后院的圍墻上爬進了屋中。
可是剛下來,晏殊的腳就被安置在院墻下的捕獸夾子給夾住了,雖不是鐵夾子也沒有鐵齒,但力氣也是不小的,趙性跟他倆人廢了好半天的力氣都沒能掰開這個夾子,無奈之下趙性只好去屋中求救,但沒走兩步呢,他也被一個夾子死死的咬住了腿。
“狗東西該死!”
趙性坐在地上等人救援,然后就這么跟晏殊大眼瞪小眼的。
“你說,究竟是什么人才會在自家的院子里下籠套?”趙性搖著扇子罵罵咧咧的說道:“這簡直不像個人!”
晏殊倒是沒什么意外的,他覺得這種事的確是宋狗會干的事,一丁點都不意外,只是自己被夾在這里有些難堪罷了。
“救駕!”
趙性絕望的喊了幾聲,外頭幾個護衛連忙從墻頭竄了下來,然后噼啪一陣脆響,四五個人都被夾子給夾了一地。
這東西雖然不是鐵的,但上頭居然都用鐵絲給加固了,等閑刀劍都砍不動,而它一旦合攏就會有個鎖頭自動鎖死,末端會有一個鐵鏈子栓死在幾個樁子上,鐵鏈子有小孩手臂那么粗,根本就無法砍動,而幾個木樁更是恰恰好在刀劍劈砍范圍之外,明明感覺就在前方,但不管從哪個方向都會被死死卡住腳脖子,精妙倒是有些精妙的。
“這混賬東西!”趙性張嘴罵了起來:“這夾子分明就是用來夾人的!”
“官家,我琢磨著定然是有人三天兩頭翻墻進來,否則他如此懶惰者,定然不會費心費力干這事。”
趙性一時語塞,看著周圍一眾被鎖住的護衛,他長嘆一聲,扯起嗓子喊了起來:“!你給老子出來!”
本來就到三更才睡,又被打成了斑馬,現在本來就是一肚子氣,這被趙性生生喊了起來,他只穿了一件背心和大褲衩子就氣沖沖的走了過來,可剛走到后院卻發現那么一群人都被夾子夾在了那,卻是沒忍住笑出了聲音來。
他笑出了聲音,而趙性也剛想開口罵人,但這一抬頭,看到面前這那身上橫一條豎一條的模樣,打得就跟宮里的貍花貓似的,他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卻已經笑噴了出來。
他笑,晏殊也笑,周圍的護衛強忍著笑意沒敢笑,但卻一個個都也只敢把頭埋在了膝蓋里,身子哆嗦個不停。
“還……還不給朕打開!”趙性笑得都失了魂,說話時都有些不利索:“快些!”
暗暗啐了一口,反身回屋里取來鑰匙一個一個的把他們腳上的夾子給打了開來。
“你是不是有病?”趙性揉著腳脖子:“在自家院中掛了如此多的獸夾?”
“最近總有宵小偷偷摸摸的翻墻,我想著家中有女眷,就能下一點是一點。”
趙性哼了一聲,背著手往屋中走去:“朕還看得上你那些女眷?”
“我可沒說是你,總歸是還有別人的。”嘀咕了一句:“你們大清早不敲門,跑進來作甚?”
“敲門你肯定是不會開的。”晏殊笑道:“想來應是說是出門療傷之類的屁話,定然不會讓人見你。”
聽到這句話,趙性又看了看滿身的鞭痕,又是笑噴了出來,他雖是用扇子擋住了嘴,但那笑容卻是騙不得人。
“朕許你十日假。”趙性拍了拍的肩膀:“是真的慘。”
小宋嘆了口氣后將他二人引到了大堂中,因家中沒有下人,平時的飲食起居如果小宋在就是小宋干,如果他不在就是俏俏和巧云幫忙張羅,今日俏俏在研發部,其他人則跟著左柔去宮中受太皇太后面見了,金鈴兒是別指望了,她大清早就跑到宮里去跟老太太哭訴去了……所以偌大一個屋子,只剩下一個雞王小姐姐,而雞王小姐姐不睡到下午是絕對不會起來的。
“你這也不安置個下人?堂堂官身居然還要自己燒水倒茶?”晏殊看著拎著個茶壺走進來:“不成體統啊。”
趙性也點頭道:“是這道理,是朕不許還是你請不起?”
“不行。”搖頭:“我這邊秘密太多,哪怕泄露一丁點都會惹大麻煩,平日里就幾個心腹在周圍護衛,今日你們也瞧見了,一群豬罷了。”
門口的幾個院子羞愧的低著頭,他們也是沒想到會被那竹夾子給夾住,算是丟了大臉了。
“這樣啊,同叔啊,你也將家里的下人散了吧。”趙性點頭道:“你學學人家。”
晏殊:“???”
“他無所謂,他知道個什么。你看他這些日子吃得跟頭豬似的。”沒好氣的說道:“看那副腦滿腸肥的樣子。”
“你怎的罵人呢?”晏殊直起身子:“不就是肥胖了一些,過些日子就好了。”
懶得理他,只是坐在那自顧自的抿了口茶,然后微微抬起頭說道:“官家今日來此不光是為了看臣的笑話吧?”
“倒是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過來瞧瞧你死了沒,卻是未曾想你成了這副鬼樣子。”
趙性笑道:“至于其他的,只是讓你準備一番,重陽之后再開會試。”
“我還需要考?”攤開手:“考了不就是狀元?還有誰能比我強?”
晏殊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狂妄。”
“這屆的出題人是大理寺丁大人、工部張大人、禮部黃大人和太子少保于大人對吧?”笑道:“你猜猜他們出的題會是怎樣的?怎么?想讓我連中三元?”
的自信不是沒有道理,到了這一步,出題已經不單純是為了考試了,這其中一定是會有政治考量,如果要去考,這些人出的題目會是什么樣,還能不清楚?再往后到了殿試,狀元也就是在他和晏殊之間角逐而出,狀元入翰林這是規矩,可是現在他們身上的職責并不允許他們去當翰林。
“嗯,說的也是,那你二人就別考了。那在十月初八,宋遼兩國的選婿之典上,你們好生做些籌劃吧。”趙性說這話的時候看向:“聽見沒有?”
“知道了。”
而晏殊嘆了口氣:“反正都是沒了臣的事唄?”
“也不是。”趙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氣:“五日后,你需去遼國督促宋遼兩國經貿一事,這一去差不多便是半年上下吧。”
“這不是有個現成的?”
“他去了就回不來了!”趙性眉頭緊蹙的說道:“你以為朕不知他去合適么,可若是真讓他去了遼國,那可當真是麻煩的。”
輕輕點頭,他要是去了遼國,恐怕就真的沒辦法回來了,佛寶奴想方設法,哪怕打斷他腿都得把他留在遼國,這一點一定是不懷疑那個圓臉小虎牙能干出來的,那廝為了皇位可是什么都會干的。
還別不信,如果那天晚上答應跟她去遼國,她當場就能脫光了衣裳撅在床上把自己交給小宋,這種事對她來說與愛無關,只關乎于利益。
至于什么心上人,對她來說即便是為了宰了那個心上人也不過就是難過一陣子的事情罷了。
這就是真正的皇家,也是眾所周知的皇家。
而可不敢對她提任何要求,因為圓臉小虎牙現在越是寬容,那未來她登上皇位之后就越是會殘忍,古往今來誠意越足的皇帝,要的往往越多,而最后通常就會是臣子的那條小命。
“你不怪朕吧?”趙性突然轉過頭看向:“朕與你說過了,金鈴兒與小碗兒,你只能選一個的。”
坐在那表情凝重:“幸虧你不是讓金鈴兒把孩子流掉。”
“那不能夠。”趙性搖頭道:“朕可干不出那種事,朕也想明白了,若是朕真是那般不擇手段,那有朝一日會被手底下的能臣們將頭掛在城門上的。既無那秦皇漢武之韜略,就好好學學玄德永固的仁義。宋狗你說老實話,你心中是不是已經將朕的下場給編排過幾次了?”
“倒是沒有,因為我知道你這人是個什么樣的人,但是你家那些宗親嘛……”
趙性打了個哆嗦,連忙擺手道:“想也不許想!你這大逆不道的狗東西,若是換了個人,你誅九族都夠了。”
“喂,講講道理啊。我問你,要是我的崽子還沒出生就被人給弄掉了,你還跟我談精忠報國?你要是忌憚我,要么就早點把我給流放去個邊邊角角了此殘生,要是不忌憚的話,就讓我安安穩穩的,我這人最喜歡安穩了。”
趙性坐在那表情變化個不停,晏殊則急得臉上都出汗了,這哪里是一個臣子能跟皇帝說的話嘛,這明擺著就是在要挾君王啊,這人是瘋了!一定是瘋了……
“朕知道。”趙性站起身指著:“老子要稱霸中原。”
“好。”
“老子要當千古一帝!”
“好。”
“老子要讓大宋的旗插到天下各個角落!”
“好。”
三個好字讓趙性的情緒激動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歪脖子樹不用栽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