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六百二十四章:隱形收入

一日午后,朱由校犯了困,哈氣連天的回到乾清宮午睡,剛躺下不久,便就沉沉睡去。

一旁宮娥出神地望著皇帝,不知心中在暗自憧憬什么。

這時候,一名冒失的小閹跑來乾清宮,邊跑邊喊:“急奏,山陜總督急奏——”

這幾聲喊叫,使得才睡去不久的朱由校微微蹙眉,在榻上側翻了個身,這才又是舒展眉頭。

皇帝只是翻了個身,卻將周圍宮人們驚得不輕。

王朝輔攔住小閹,責備道:

“胡鬧,這是地方,這是乾清宮!是你能吵吵鬧鬧的地方嗎?什么事不能等下午陛下睡醒再說?”

小閹粗喘著氣,顯然是剛從宮前跑來的,捧著急奏道:

“公、公公,是山陜總督的急奏,陛下曾吩咐說,要是朱總督來的奏疏,都得及時御覽。”

一聽這話,連王朝輔也犯了難。

這,叫還是不是叫呢…

叫吧,陛下畢竟才剛躺下,連日累得緊,好容易歇息片刻,真是不忍心打攪。

可要是不叫,萬一山陜報上來的是大事呢?

耽擱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想了一會兒,在小閹緊張的目光下,王朝輔一把奪過奏疏,吩咐道:

“你回去吧,咱家去與陛下說。”

小閹見此,也不得不放棄了這回能在皇帝爺面前露臉的機會,一步三回頭的去了。

不過這倒是他小人之心了,王朝輔久伴君側,根本不在乎這個露臉的機會。

吵醒了熟睡中的皇帝,對這小閹,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朝輔來到御榻之側,未等叫醒,卻見朱由校已經睜開眼睛,向他微微頷首:

“拿來給朕看吧。”

王朝輔一愣,隨即將奏疏奉上,并且在朱由校起身的時候,向空隙間塞了個軟枕。

朱由校靠在御榻上,剛翻了一頁奏疏,一連打了幾個哈欠,看得王朝輔揪心不已,說道:

“爺,要實在犯困,這事下午處理也行。”

“你有心。”

朱由校隨口說完,便沒再去顧什么其它,一頁頁的翻看著朱燮元的奏疏。

這次倒是沒有什么慍怒,只是嘆了口氣,合上奏疏道:

“叫戶部尚書過來。”

戶部尚書趙秉忠接到旨意的時候,正在紫禁城中坐班,起先也是一頭霧水。

但皇帝召見,一定是有大事,只是他實在猜不到是什么事。

今日京中的確發生不少大事,可這些所謂的大事,放在京師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卻只能說是稀松平常。

既然猜不出來,也便不猜了,他自是問心無愧的。

來到乾清宮,皇帝的安寢之地外,趙秉忠方才的心思全然沒了,滿心之剩下緊張。

王朝輔也知情識趣地停在宮外,呼道:

“爺,戶部尚書到了。”

少傾,從內中傳出一道略顯疲憊的聲音:“叫他進來吧。”

趙秉忠連忙走進乾清宮,未敢抬眼審視周圍布置,垂頭跪在地上,拱手說道:

“臣戶部尚書趙秉忠,參見陛下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時至今日,朱由校早對這些繁文縟節沒了什么感覺,手里捏著一份奏疏,說道:

“朕今日叫你來,是要問問你,去歲全國軍屯糧食收入如何。”

趙秉忠一愣,心想皇帝怎么忽然記起這事了,況且早些時候,戶部已經擬了一份奏疏呈上來過。

年度結算奏疏,戶部每年都會詳細的擬定,然后上呈到乾清宮。

根據戶部在天啟五年初上呈的奏疏來看,截止天啟四年底,大明全國戶口一千一百八十三萬戶,口七千八百一十五萬。

在冊耕田六百四十三萬頃,其中軍屯二百九十六萬頃,全國總田畝數額,比嘉靖最后一年結算時少了二百萬頃。

浙江,南直隸解運北京太倉茶稅,三百二十五萬兩白銀,銅錢三千一百萬文,及糟糧四百萬石。

北直隸解送兵部一百二十萬兩,另各省解送新兵軍餉白銀五百三十八萬兩。

還有天啟元年加派三成京杭沿河關稅,由督辦司解運皇帝內帑六百二十二萬兩,天啟四年賬面上的白銀總收入在一千六百萬兩左右。

除此以外,還有田賦米兩千一百四十九萬石,麥四百三十萬石,布錦一百三十六萬匹,絲綿三十萬斤。

年產銅兩千五百九十六斤,鐵八萬兩千斤,鉛五萬斤,朱砂兩千令八十兩,茶二百萬斤,鹽一百四十萬引,軍屯糧食九百七十九萬石。

到這,就到朱由校關注的重點了。

衛所遍布全國,賬目上的軍屯田畝不少,但是衛所的軍屯糧食上繳朝廷的,還遠遠不及全國田賦的一半。

這還是天啟三年起降低了全國田稅,不然這種差距,只怕還會更大。

那么問題來了,本來應該自給自足的軍屯衛所,每年應該上繳的糧食還有稅收,上哪兒去了?

接下來看看支出,天啟四年各項支出,僅白銀就有五千二百七十萬之巨。

都用在哪兒了?

有明一朝,官員的薪俸根本不高,天啟四年全國文武各級官吏薪俸開支算是歷年最高的,剛剛突破四百萬兩。

本以為最大開銷的占比,會是軍費。

實際上也差不多,軍費的開銷,一直就是天啟一朝的大頭,畢竟時運不濟,朱由校不得不維持數量眾多且較為精銳的邊軍。

天啟四年,僅遼東、薊州、宣府、大同、太原、延綏、寧夏、固原、甘肅九鎮的軍餉就高達八百二十六萬兩。

除九邊外,余下中原及江南各地軍費不過三百零四萬兩。

這還是沒開戰的時候,一旦開戰動員起來,軍費會每天瘋狂的往上竄,幾乎是個天文數字!

這也就是為什么朱由校前年打察哈爾,會差點搞到山窮水盡的原因!

打仗和養兵,太耗錢了!

軍費已經很高了,但是誰也想不到,這還不是最高的。

最高的,是全國皇室的消費支出。

即便經過天啟元年宗室限祿法的推行,全國皇室消費,在天啟四年也達到了驚人的一千七百余萬兩!

這是什么概念?朱由校可以用這些皇族子弟的開銷,再去養兩個九邊重鎮!

再不濟,也能用這些錢把糜爛的中原官軍翻個新!

要是真有那個實力,大明現在野戰還怕誰?

除軍費和皇室開銷以外,余下每年固定都會有的幾個大頭,分別就是軍器司每年用于搞“科研”的投資,以及各地城鎮和官府的維護費用。

軍器司用度一百八十萬兩,宮中花銷及各地官府維護費用三百六十萬兩,實際上都不算高。

不過,從天啟四年開始,又多了一個新的開銷,還是個大頭。

天啟四年山西、陜西兩省大饑,朝廷屢次賑濟,共花費白銀一千五百萬兩,糧食一千一百余萬石,而這只是開始。

由此看來,歲入不足兩千萬兩,開銷卻高達五百多萬兩,財政還是崩潰的啊!

其實不然,朱由校一點兒不慌。

為什么?

因為隱形收入高!

經過朱由校這么些年的倒騰,現在大明早就過了單純用收稅度日的時候了!

真正的收入,旁人是看不著的,戶部這個結算收入,只是為了給一些人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