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八百九十章:欲加之罪

“開門!”

“趕緊開門,不然大爺要踹了!”

吳府。

兩座威嚴的石獅正蹲伏在門外,大紅木門緊緊閉著,隨而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平日里有人來府上都是畢恭畢敬,就連一些本地的官員也都相敬如賓,哪有人敢如此不敬。

在這樣的府第做下人久了,心氣兒和眼光也都不免的高起來。

時值深夜,門仆被擾了清夢,揉著眼睛前來開門,語氣十分不滿,“誰啊,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一開門,卻是傻了。

來敲門的不是別人,正是身著甲胄的江南大營將領,在他身后,軍士們幾乎站滿了整條街。

他們都打著火把,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日。

門仆的臉上倒映著火光,連說話也都結巴了,“你們、你們要來做什么?老爺睡了…明日再再、來…”

那將領笑了一聲,十分蠻橫不講理地將他推開,一如方才他的口氣,進門說道:

“不用叫醒他,察肇慶富戶吳國義侵吞碣石衛軍屯,證據確鑿,朝廷有明令,我江南大營奉旨抄家!”

“抄家!?”門仆愣在原地,再也說不出什么話來,“江南大營,是那個在金陵的么?”

“正是當今天子親自設立的江南大營!”后進門的千總冷冷一笑,從他身邊走過,帶來了一陣勁風。

更多的腳步聲響起,軍士們魚貫而入,這般動靜,很快驚動了整個吳府。

吳府占地,不亞于一郡王府,燈光從外圍家仆們居住的房屋,一直亮到內府,吳明義猛然間坐了起來。

在他身邊,夫人李氏也是滿臉的驚懼。

吳國義看著跪在眼前,泣不成聲的管家,不可置信道:“江南大營來抄家了?怎么先前從未得到消息?”

管家哭道:“老爺,你還不明白么,朝廷沒有旨意,府臺他們也就不會得到消息,自然不會告訴我們。”

“那黃得功,說是證據確鑿,卻并未出示,江南大營這是想先斬后奏啊!老爺,快走吧!”

吳國義連忙翻滾起身,就要穿衣從后門溜走,卻不想,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名將領將房門“哐啷”一聲踹開,臉上噙著冷笑:

“現在才走,太吃了吧?”

“拿下!”

一聲令下,幾名親兵上前,管家嚇得不敢妄動,夫人李氏往床榻內縮了縮,裹著被褥,不住的大喊大叫。

吳國義被拿住,可還是覺得不服。

他不斷掙扎,兩側軍士的手卻如同鉗子一般,將他死死捏住,越是掙扎,越是吃痛。

不一會兒,他變得有些絕望,高聲斥道:“你們有什么證據拿出來再說,我犯了何罪!”

那將領冷笑連連,道:

“證據自然是有,不過給你看沒有什么用,你田、趙、吳三家,禍國殃民,侵吞軍屯,朝廷新政,首先要誅殺的就是你們這種人!”

隨后,他眼神一變,劍眉飛揚:“吳國義抗拒緝捕,攻擊官兵,給我當場格殺,吳府眾人,一并格殺!”

吳國義一愣,隨后便是明白了。

自己何曾攻擊過官兵,吳府的人,大半都是剛剛睡醒,也不會有什么人不開眼的去和江南大營作對。

對方拿著雞毛當令箭,目的不是為了抄家,就是為了肅清地方衛所勢力,要想殺人,隨便一個口實便能。

刀握在對方手里,再有錢又能如何。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他變得有些癲狂,隨后大笑幾聲,“不勞煩將軍動手,我自己來!”

語落,吳國義向身側的一名軍士撞去。

那軍士條件反射,抬手便是一刀,撲一臉的鮮血,也是騰騰后退幾步,滿臉的震驚。

那將領冷笑一聲,看向癱軟在床榻上的女子李氏,轉身道:“吳府攻擊官兵,依律抄家、滅門!”

肇慶兵變,既震動兩廣,也牽動了京師。

變兵以未發餉銀為口實嘩變,戶部尚書趙秉忠慌了,不過他慌的原因并不是官兵嘩變,而是朱由校動手砍了吏部尚書周嘉謨。

朱由校這次動手沒有理由,是點名砍人,無論吏部尚書周嘉謨,還是兩廣總督何士晉,都是如此。

較事府不能擺到明面上來,他們查到的結果,不能當做證據,但是朱由校知道。

以往,朱由校會等到有充足證據再動手,但是這次沒有,接到較事府確切消息的當天,圣旨就下去了。

不需要查案,也不需要顧及朝中影響,這正說明,這次的事,已經觸及到朱由校的底線了。

吏部尚書人稱天官,六部之中權威僅次于兵部,這都說砍就砍了,何況自己這個戶部尚書。

趙秉忠手上并非沒有銀子,現在天啟一朝的財政早已不再是八年前,只說最近,戶部在八月初就接到了兩淮鹽場送來的二十萬兩鹽稅。

陜西改制后,新招了大批的官軍,也裁撤了眾多的原衛所軍,補發餉銀二百余萬兩,兵仗局因為要準備大量的心制衣甲,也時常來催銀。

陜西軍餉是個很大的缺口,但是并沒有到危急的時候,趙秉忠權衡再三,就將專用發放江南的新餉挪用,暫發給陜西,堵住了這個窟窿。

到了八月二十日,戶部新到關稅四十萬兩。

這四十萬兩,有二十萬兩被送進了皇帝的內帑,二十三日,戶部才是騰出手來,給江南各省發了餉銀九萬兩,聊以撫慰。

可惜已經于事無補,還沒等這筆銀子出畿輔,二十五日肇慶就發生嘩變。

在得知兵變消息后,滿朝文武議論紛紛,皇帝一出手就砍了吏部天官,趙秉忠也慌了,又向兩廣地區發專銀二十四萬兩。

不過這已經是馬后炮了,挽救不了兩廣已經發生的事,趙秉忠的命運,也被抬到了風口浪尖。

趙秉忠的處理說實話問題不大,挪用江南的新餉,堵住陜西補餉的缺口,可任誰也沒想到,肇慶能發生嘩變,變兵的口實還是討餉。

內閣,紫禁城簽押房。

“趙秉忠,你擅自挪動江南新餉,以致肇慶府發生兵變,該當何罪啊?”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華喝問道。

趙秉忠也是有苦說不出,但畢竟挪動餉銀,還是不對,他只好說道:

“陜西補餉二百六十萬兩,戶部存銀不夠,若不從別處彌補缺漏,哪來的銀子給陜西補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