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不敢隨意取,這不過是個外號,相當于乳名,像我以前的外號就叫野草,打不死的小強,燒不死的野草,還有人乳名叫二狗子,命長,所以我給這赤兔笛取個外號無笛,就是希望它這個仙器跟我配一點,低調一點。”夏枯草一說起民間杜撰,就巧舌如簧。
石寒水雖不能理解,卻也不反駁:“它是你的,你可以按你心中所想叫喚它,不過,此笛不凡,進階精靈,你尊重它,才能更好的駕馭它。”
石寒水說完便坐在了圓凳之上,那袖子夏枯草終究是放了,再不放,于理不合,拽了這么久,會被師父小瞧的。
夏枯草總算松了口氣,后退一步,安全感暴增,坐到凳子上,徹底放松,拿出袖中的無笛,無笛之上突兀的多出了一串青草,綠油油的。
石寒水很想跟她說,我能帶你幾時?最終卻無奈的點頭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懸崖邊緣,側目看夏枯草,心中已有答案,能帶幾時是幾時!
夏枯草立馬搖頭,頭搖的像撥浪鼓,那旋律很快,頭發都跟著左右搖擺,眼睛驚嚇的如兔子。
她撅著的嘴無形中讓人震撼,似撒嬌似耍賴:“師父帶著我可好?我害怕!”
“當你有疑惑,有迷茫之時,來這里,或許會有答案,為師從入山之起,日日都會來眺望這番生機盎然的景象,心中甚是欣慰,也卯足了動力。”
石寒水看著遠處隱隱約約的山巒輕聲細語,幾近溫柔,這一幕看呆了夏枯草,師父的眼中應該是包羅萬象的,不僅看到了山川,還看到了星河,包括在星河中暢游的子民。
“今日你便在此練習曲譜,為師陪你一炷香的時間,此后每日在此兩個時辰修煉,一刻也不能少。”
“師父,我已經知道了,我還和這精靈說過話呢,這名字是得到它同意的,嘿嘿,我還是頭一次聽說精靈這回事,正想問您呢!”
夏枯草突然好奇的眨著眼眸,一臉疑惑。
“精靈是和天使相對存在的一種無形的生靈,跳脫在三界之外,又存在于六界之中,不過精靈正如我與你所說,有行善的也有作惡的,這取決于它所寄生之物和它的主人,譬如你手中的赤兔笛,未曾見血,未曾沾染過怨氣,未曾被黑暗侵蝕,它就會一直是上品仙器。
它在你的手中與你的三觀融合,你若無半分貪癡嗔,精靈自然而然與你相同,行善積德全憑你一念之間,它能隱現變相,不是絕對的!”
夏枯草點點頭:“那師父那日所訴的梵笛是否也為精靈?”
“自然如此,不過梵笛則是赤兔笛的反面教材,它嗜血過多,怨氣太重,若是認了三觀不正的主人,那么主人的心性只會越來越與那梵笛精靈契合,若是三觀太正之人,必定駕馭不住梵笛,這等有靈之器若不認主定然會在江湖中掀起腥風血雨,不過如今并未聽聞,所以梵笛至今下落不明,只有一個解釋,它認了它的主人,這個主人就不容小覷。”
夏枯草似懂非懂點點頭:“那赤兔笛是認可我為主?”
“當日我當著列祖列宗之面將它贈與你,列祖列宗都未曾反駁,它還讓你給它配了一個如此特別的笛穗,自然是認了你!”
石寒水說到這里,不由自主的又看了一眼那笛穗,手心微動:“你可以試試把這個攛進你的鴛鴦結。”
“何物?”
夏枯草問了一句,好奇的半起身朝石寒水的手中看過去,師父的手心竟有一顆五彩斑斕的小石子,這石子有碎銀子那么大,而且身形如碎銀子一般沒有規則。
夏枯草眼睛一亮,連忙用手接過來,放在手心仔細研究了一番,放在眼睛之上,對著點點光亮看過去,每一個角度都有不同的顏色呈現,每一面都不同,雖是一顆石頭,卻比鉆石還閃耀。
夏枯草喜出望外:“石頭配狗尾巴草,倒是絕配!”
“可能修飾一下會更配!”石寒水突然伸過手來,夏枯草看著師父那修長的手掌覆蓋住自己的手心,一剎那有一股灼熱感,手心微離,迅速冷卻,眨眼之間那五彩斑斕的石頭已經變成了一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黑色的小石頭了,就像河底隨處可見的鵝卵石,拋光打磨圓溜溜的,中間有一個小洞。
夏枯草不解:“這個好像沒有它原先的樣子好看呢,為何要喬裝打扮?”
“你的笛子為何外號?”
石寒水倒是不慌不忙,夏枯草好奇老實回答:“叫無笛!”
“如此低調之笛,配如此高調的彩石,豈不是過于惹人注目?”
“也有道理,不過師父,我怎么沒見過哪里有彩石,您在哪里撿到的這個石頭?”
夏枯草點點頭笑了起來,不怕死的提起了問。
石寒水喉結微動,本不想回答,卻又不想讓她深問起疑,只得自圓其說:
“以前凡間游歷時無意中救過一只千年蚌殼,這蚌殼有一癖好,不愛打磨珍珠,偏愛打磨石頭,為感恩,便將這打磨了千年的石頭贈與我,不過,我至今沒看出名堂,也許日后與你有用,你且仔細收藏便是!”
夏枯草頓時對這石頭起了好感,拿在手中愛不釋手:“原來這是蚌殼用情意精雕細琢出來的千年之物,此等心意確實比珍珠更珍貴呢,即是它贈與師父的心意,師父又轉贈與我,我定當物盡其用,好生收藏,有些東西的珍貴之處不是它的功能,而是那一份心意呢!”
石寒水微點頭,手心松開,她帶在身邊甚好!
“開始修煉吧,我聽聽你這幾日功力可有長進?”
石寒水似不想再糾結這件事,夏枯草將石頭串在鴛鴦結上,待細心綁好之后點點頭,心中雖還有一疑問,但她不敢問出口,也可以說還沒有想好怎么開口,或許自己去找答案更好。
無笛此刻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變得無比完美了,在夏枯草的眼中,這就是最好最有意義的笛穗,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吹在口中靈魂都在跳躍。
曲譜放在石桌之上,余光在師父臉上徘徊,那一曲悠揚而出,曲風柔弱卻又傾心,不似男子那般剛烈有穿透力,卻自帶一股節奏,五分殺傷力,五分婉轉清心。
石寒水不曾想,這曲譜在他手中有七分殺傷力,在夏枯草手中卻變成了五五分,殺傷力和清心情同時被她演繹,不知不覺間就可感化旁人,也可抵御敵人,心中竟有一種她天生適合御笛的想法。
夏枯草目瞪口呆點點頭:“那可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師父經常坐在這里嗎?”
夏枯草每邁一步就落一滴淚,目光肆意的放在師父的臉上不曾轉移,師父許是尷尬,一直不曾回頭,這樣也好。
石寒水若用眼神警告她,她就裝傻,對著石寒水傻笑,讓人無可奈何,又不忍心訓斥她。
石寒水嘆口氣耐心指引:“你再上前一步看看!”
她倔強的笑很刺眼,明明在哭,卻一直笑。
這風吹散了她的淚,吹不散心中的余溫,石寒水欲收回胳膊,他一動,夏枯草就跟著動,他動一寸,夏枯草跟一寸,他動一尺,夏枯草跟一尺。
夏枯草驚訝不已,歡呼道:“師父,這里竟然能看到山下的居民,真是太神奇了,你看,他們在黃昏來臨之時燒火做飯,這里,那里都是炊煙,以前我在山下之時也是這個時候生火做飯么!”
夏枯草綻放一個大大的微笑,腳步跟了上來,那燦爛的眸光全部圍繞著石寒水,波光蕩漾,一世美好,散發出動人心魄的光芒,手心里依舊是師父的袖子,抓的很牢,牢的袖子都已經變形。
石寒水撇過頭,看著懸崖之下,下面是黑黑點點的人家,在這晚霞之下徐徐炊煙寥寥,似狼煙,一直飄到無暇山的半空,已經有個別人家散發出星星點點的燭光。
石寒水微楞,真的是青草,夏枯草見師父在看,她立馬呵呵一笑解釋道:“師父,你在看這個嗎,我自己用狗尾巴草編的,編的鴛鴦結,好不好看?不過為了防止它變黃,我給它滴了蠟油,我見師兄們使用的劍上都有好看的劍穗,揮動起來,特別有活力,我的無笛就是我的劍,那我不能委屈了它也得給它配個笛穗不是?”那結似兩只鴛鴦戲水,惟妙惟肖。
夏枯草說完那一排閃亮的牙齒褶褶生輝,笑的好生燦爛,石寒水挑了一下眉頭,這笛中精靈怕是欲哭無淚,它跟了他幾百年從未現身,如今卻哭了,也是冤家路窄,緣分!
“無笛,是你給它取得名字?”
夏枯草的腳步在和石寒水齊平時停下了,目光在石寒水望向她的那一刻趕緊轉移了,一滴淚從眼眶流出劃過她的側臉,被風吹散,就像不曾來過,石寒水的眸在她的臉上定格,她默默地哭泣,為何?
夏枯草見著這人間景象不由地想起以前,口中喋喋不休描述起那景象,早已忘了剛剛的害怕,只是新奇。
石寒水微點頭:“這里是煙火崖,是無暇山最高的一座山崖,也是離百姓最近的地方,因為這崖中布了無數個穿山鏡,而穿山鏡可以經過反射將崖底最直觀的景象呈現出來,這是為了方便歷代掌門關注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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