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嘍!”
隨著清朗的聲音一個同樣穿著前胸后背都是茗字的年輕人手托茶盤的走了出來。
年輕人眉清目秀面白如玉的像是個書生,他到田斐面前將香氣四溢的茶杯放到了田斐面前:“客官請用茶,作為新年來第一個上門客,這一杯茶我請您!這是我們的鎮店之寶,銀針茶。客官你看,這茶潔白如銀,形似花針,泡入杯中,枚枚倒立,玲瓏剔透。稍稍喝上一口,便滿嘴生香,沁人心脾,余味無窮。這茶不僅生津止渴,而且具有明目降火的功效,可治大火癥.....”
年輕人語速極快的介紹著店里的名茶。
田斐等不及一把搶過了茶杯一仰頭喝了:“再來!”
“這茶您不能這樣喝,您要細細品的.....”
“白開水!”田斐不耐煩道,“不說了,我渴死了,溫開水就行了!再好的茶不解渴也是廢物!”
年輕人臉上一紅一咬牙提起托盤上的水壺:“您直接喝!不夠我再去取!”
田斐一把抓過水壺對著壺嘴一口氣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一連喝了三壺溫開水,田斐長長打了個哈欠:“結賬!”
“這白開水不要錢!”年輕人笑道,“方才那茶說好了是我送您的,所以不用結賬了!”
田斐眨了眨眼:“你這店是新開的吧?想讓我給你宣傳宣傳?”
“要不您再品一杯呢?我給你說,銀針茶真的是茶中珍品呢。”
“這樣吧,你給我包兩包我回去讓懂茶的人品。”田斐打著哈欠漫不經心的問道,“你這茶館什么時候開的?我怎么就是第一個客人了?”
“哎!”年輕人嘆了口氣,“趕著臘月開的啊,本想著逢年過節的出來消遣的人多,喝茶的人自然就多了,誰能想到.......”
誰能想到進入臘月應天城竟然發生了巨變了呢,先是兵臨城下,接著就是皇帝文武百官連帶著家眷親屬被屠殺,新君嗜殺成性,全城搜捕的。別說消遣了,連個出門的人都沒有。
“那你真是背運了!”田斐唏噓,“那我品品,給我包兩包!”
“您品是可以的!”年輕人笑道,“但是真的包不了,這茶我們店里總共就一包,泡茶可都是一根根數著的。要是別的茶葉客官想包多少都行,唯有這銀針茶實在是沒有。”
“那就半包!”田斐不耐煩道,“我還要急著回去交差呢,你想宣傳的話,就給我包了!”
“不是!”年輕人一臉難為情,“這茶金貴,千金難買的......”
“又是千金!”田斐撇嘴,“不給算了!”田斐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一角銀子往桌上一拍,“爺不是吃白食的人!”
“等等!”年輕人兩眼發光的扯住了田斐,“您方才說什么又是千金,可是說價值千金的金九福仙酒啊?您認識賣酒的人?還是說您認識酒仙子?”
“酒仙子誰不認識!”田斐沖著年輕人狡黠一笑,“就是她不認識我!”
“噢......”年輕人失望的放開了田斐,“客官慢走啊!”
田斐走后,年輕人對著小跑堂的嘆了口氣:“阿青收拾下。”
“公子啊!”被叫做阿青的跑堂邊收拾邊道,“酒仙子人在臨淄呢,現在應天也解封了,不如公子就去臨淄找她呢。”
“不!”年輕人搖頭,“這是應天是皇城,她是長公主,她一定會來的。等她來了,我們這茶就可以揚名天下了!”
“哎!”阿青掂著手里的小小的一角銀子,“公子啊,開店這么久,這可是我們第一筆收入呢......”
“嗯!”年輕人點頭,“收著吧,就當你的賞錢。”
田斐離開茶樓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等他趕到西城門的時候城門已經關了。
但是這也難不住他。
田斐沿著城墻,往南走了一段路,趁著守備不注意的空當,一提氣人就躍到了半空,之后又穩穩的落在城外的小巷子里。
應天西郊多為民宅,路窄,巷子稠密。
好在黑暗中,神女樓的燈光引路。
田斐很快就來到了河邊。
就在田斐準備渡河的時候突然聽到河邊的一處窩棚里有哭聲。
那聲音他很耳熟。
好奇心驅使田斐悄悄的靠近了窩棚。
永津河畔,原本是沒有窩棚的,自從神女廟建好之后,周圍漸漸的就搭起了臨時的小木房子。
這些也都是為了前來祭拜祈福的人臨時落腳的。
有了人茶樓飯莊的也都跟著建了起來。
發出聲音的窩棚是一處不起眼的小木屋。
田斐屏氣凝神的貼在了小木屋的房頂上。
那聲音極輕,但是作為功夫高手,田斐還是能聽的一清二楚的。
“若是讓我這么活下去,那還不如死了!”是他熟悉的聲音。
是女聲。
那聲音帶著怨氣和不甘心,像是哭了很久。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個尖聲細氣的男聲,“我們能出應天就是有活路的。您又何必急于一時呢!”
“怎么就不晚呢!既然是仇,那就該當機立斷的報了!十年.....說的輕巧,人生有幾個十年呢!”
“哎!”有嘆氣的聲音。
“行了!”那女聲又道,“你一切都聽我的安排就是了!別忘了,你的命都是我姑姑給的,我姑姑不在了,你必須聽我的!”
“奴才知道!”尖聲尖氣的又道,“奴才也是為了您好啊。”
“既然是為了我好,就聽我的。”
“哎!”
“行了!這事就這么定了!生死都是我自己選的。”這一次女聲很堅決。
“好吧!”
這時就聽到那女聲又道:“薛神醫,開始吧!”
“老子負責弄好你的臉,至于死活,那只能看你造化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冷冰冰道。
“我相信我不會死!”那女子聲音很堅定。
“喝了!”蒼老的聲音道,“喝了這藥,睡一覺,你若是能醒來,那就是一個全新的你了。”
“我喝!”
隨著細細的飲水聲音,窩棚內陷入了沉寂。
田斐趴在房頂握了握拳頭,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
她到底在干什么?
要不要沖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