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妃

第18章 撒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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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陽光正好,卻無人趁著這暖陽休憩,為著即將啟程的圍獵之行。宮人們忙得腳不沾地,卓姚拿著份名單讓虞昭定奪隨御駕圍獵的嬪妃。

一個都不想帶著去,或者全去,自己留下。這是虞昭真實的想法。

“有不想去的嗎?”虞昭問道。

卓姚答道:“沈嬪方才來知會不想去。”

虞昭心知她自出來后,就處心積慮在查是何人陷害她,想來這股認真勁是裝不出來的。索性給點權力時間讓她查。于是吩咐:“馮妃劉妃自然是要去,宮中之事無人治理,昨日二皇子妃誕下皇孫有功,去稟明陛下,將沈嬪復了妃位。”

卓姚應下去求詔,如意料之中,沈妃下午就來了。一臉理所當然。“宸妃妹妹雖有些跋扈,但到底還分得清是非。”

虞昭正在查看要帶的東西的清單,頭也不抬。“不必謝,查清了對本宮也有好處,勞煩了。”

這些日子習慣了她這性子,沈妃也沒覺得有多氣憤,放下禮物看著她。“先給你賠個罪,你我都是被害者,希望妹妹能與我齊心共找出那狡詐陰險之人。”

“有線索了?”虞昭終于抬頭看她。

沈妃答道:“不太可靠,還需確認。”

院外楚子宜牽著幾只小狼狗到處走,開心得咯咯直笑,沈妃透過門向外望過去。“本宮的二殿下從不爭氣,妹妹養著這五殿下是嫡子,你又得陛下寵愛,母族勢力又比太子強了不知多少,你當真沒有心思?”

“心思?”虞昭抬頭,眼神凌厲。“當日刑房外的話沈妃沒聽進去嗎?”

想到云昭容當日的下場,沈妃臉色又變了變。悻悻閉嘴,借要去看皇孫為由,匆匆告辭了。

外面興高采烈的笑聲一直未停,太陽逐漸大了,虞昭怕楚子宜熱著,吩咐人把他帶進來。一進來就乖乖趴在虞昭旁邊的椅子上,手中舉著在院子里采的月季遞給她,一聲聲喚著:“母妃……花。”

虞昭從來不敢答應,接過花摸了摸他的頭,轉頭問卓姚:“去圍獵場的路可顛簸,子宜能受得住嗎?”

“娘娘放心,圍獵都會提前清路,且途中會安排在行宮歇腳,無大礙。”又為她介紹道:“第一日落腳的憫農宮,原是為了記錄觀測京州風水雨露規律,以便助農播種秋收。里面一片田園風景,良田、魚塘皆是齊全,娘娘當日可好好游覽。”

聽著確實有意思,虞昭心中來了興趣。

到時,果然如卓姚所說,一點不見其余宮殿的莊嚴華麗。那些常駐的人皆是從民間選上來的務農好手。

手把青秧插滿田,低頭便見水中天,此時正是插秧農忙時節,田間零零星星散著的人皆弓著身子忙活著。虞昭等人也皆著合景的輕便布衣在田間游覽視察。楚子宜覺得一切景象都新奇極了,一會兒去追蝴蝶,一會兒又抓了滿手淤泥,再一轉眼,逮了只毛蟲嚇得劉妃花容失色。

源帝倒是不惱,在一旁看得有趣。“哈哈哈哈哈哈,男孩子就是要這樣活潑得好……”下一秒臉就被他糊滿淤泥的手抓了個花臉。

一片混亂看得虞昭無奈扶額,好在楚子凱過來將他抱起,高高放在一顆樹上,這才嚇得不敢動彈。

立刻害怕得不敢動,撅著嘴巴眼淚就上來了,可憐巴巴望著虞昭。“母妃……母妃,怕……”

虞昭連忙上前想將他抱下來,被楚子凱攔住。“調皮就是要教訓,別慣壞了。”

楚子宜好似聽懂了,哭得更厲害,虞昭瞪楚子凱一眼,撥開他的手上前將楚子宜抱下,他立刻破涕而笑,對楚子凱做了個鬼臉。一旁臉上泥還沒擦干凈的源帝又被逗得朗聲大笑。

笑過吩咐著眾人自行游覽,自己帶著眾臣往前殿商議政務。虞昭見跟隨的命婦中大夫人和虞瑤也在,卻好似心虛般全程不敢看自己。懶得管她們,吩咐完眾人不用陪著,各玩各的。自己帶著楚子宜拐去了魚塘。

水邊蚊蟲太多,沒人想過來,虞昭來前特意吩咐人做了驅蚊蟲的香包帶著,很是管用,故不怕。問旁邊的漁翁要了一根魚竿,安安靜靜在一旁垂釣,楚子宜也蹲在她旁邊,全神貫注盯著。

許久終于見那桿動了,拉起,一尾小魚搖搖擺擺掛在上面,楚子宜歡喜得直拍手,接過那魚,準備放在旁邊木桶中。

猝不及防被身后的楚子凱嚇一跳,手一松,那魚蹦跶兩下跳回了池子里。又有些怕他不敢哭,轉身滿臉委屈撲在虞昭懷中難過,虞昭無語。“殿下為何總是神出鬼沒?”

“不是。”楚子凱辯駁道:“我不敢驚動你們釣魚,誰知這小子膽子這樣小。”

楚子宜還是一臉難過,虞昭牽著他欲回去,被楚子凱叫住。“子宜,三哥帶你坐船好不好?”

瞬間叛變,楚子宜拉著虞昭就要往那邊去,楚子凱計謀得逞,去撐了艘漁船過來。將他抱了上去,卓姚只以為要帶著五殿下游船玩樂,率先上去,轉身想扶虞昭。“娘娘小心著些。”

虞昭分明看見楚子凱眼中得意,無奈卓姚的手已經伸著過來了,又不放心楚子宜,只得上船。

船緩緩駛出,楚子凱將楚子宜抱著,去觸那池子里的水,虞昭擔心道:“小心別掉下去了。”

“沒事,我會水。”楚子凱答道,又轉頭問她:“你會嗎?”

虞昭點頭,又聽他問:“誰教的。”

“小時候不小心掉在荷塘中,沒人救,掙扎了許久。差點死了,好在府中二姨娘路過將我拉了上來。結果一次又掉了進去,依然沒人救,竟會了。”

“跟我一樣!”楚子凱忽然覺得找到了二人的共同點,激動為她講述著。“小時父皇教我們兄弟幾個游水,將我們扔進水中,任由我們掙扎,快沉下去時再撈上來,如此幾次便學會了。”

虞昭有些不信,轉頭看卓姚,她正笑得滿臉魚尾紋,見虞昭難以置信的表情,點點頭。“陛下向來是這樣隨性而為,奴婢記得當時幾位娘娘在旁邊都急哭了,淑妃娘娘與陛下賭氣,將朝暉宮的門關了好幾天。”

想到源帝并沒有親自教自己騎馬射箭,不知為何,虞昭覺得有些慶幸。又見楚子凱不知從哪拿出的漁網,站起來揮手一撒,在用力拉起,落在甲板上。幾條大魚在網中掙扎擺動著。

“太子殿下何時學會捕魚了。”卓姚看得驚奇,不禁問道。

楚子凱笑答:“遇見只愛吃魚的貓兒,喜歡得緊,趕緊學了想將她拐到東宮來。”

旁人聽不懂這話的意思,虞昭心里明白著呢,壓下臉上的不自在當不知道。那魚蹦跶著跳到虞昭面前,卓姚拿起旁邊木桶撿起。“這里的水好,養得魚也好,娘娘愛吃魚,奴婢帶回去吩咐人燉上。”

本是無心之言,對應著方才的話,兩個有心之人聽著味道就變了。楚子凱后一路憋著笑劃船,虞昭繃著的臉出現一絲裂縫。楚子宜年幼無知,盯著木桶里的魚流口水。

下船時卓姚抱著楚子宜騰不出手扶虞昭,楚子凱欣然上前代勞,扶住他手臂的那一刻,虞昭暗自使力一抓,低聲微怒道:“你才是貓。”

楚子凱,臉上笑容更甚。

晚膳時分,還是忍不住將筷子伸向桌上的魚。卓姚果真沒騙人,確實比宮中市面上買的魚可口些。

一路走走停停,終于到了圍獵場,待下人們扎起了營帳,源帝帶著眾人才下車安置。圍獵不似在京州那般規矩多,各小姐夫人扎堆聚在一起說說笑笑。虞昭不愿湊熱鬧,一人躲進營帳中百萬\小!說。卓姚在旁邊打理著后日她要穿的輕裝,沒注意外頭。

無人稟報,大夫人帶著虞瑤忽然闖進來請安,后又急急忙忙走了。虞昭迷惑,留了個心眼。

忽看見墻上掛著楚子凱送來的那張弓,取下撥弦找了找手感,確實是好的,一點都不勒手。

休整一天兩晚,大家去了趕路的疲憊,早早起床梳洗,趕去圍場參加圍獵祭祀。祭壇上的籠子里關著一只兇猛的棕熊,憤怒朝外面圍觀的人群嘶吼示威。楚子凱上前奉上弓箭于源帝。“請父皇開箭。”

源帝接過,拉弓,在籠門打開的那瞬間,箭準準扎在那熊的眼睛上,哀嚎一聲。其余人的箭隨后而至,熊瞬間倒在地上,接著鼓聲伴著歡呼聲大起,所有人上馬整裝待命,由源帝起頭,一同奔入那林場中。

旁邊圍觀的女眷們按例第二日才能參與,一個個也是打扮得英姿颯爽。見眾瀟灑英俊的男子走后,收了矜持與溫婉,騎上馬去旁邊場地打馬球。虞昭為眾妃之首,不得不帶著劉妃馮妃坐鎮在場上。各自給了彩頭,宣布了開始。

場上立刻熱鬧一片,兩方為首的女子皆騎術高超,身手矯捷,出眾于其余人。連連進球,誰也不讓誰,場上也只有她們得了虞昭拍手贊賞。

“這藍隊領頭的是嬪妾娘家的女兒劉晚柔。”劉妃見虞昭注意,連忙同她介紹。“嬪妾敢說整個京州再找不出她這般優秀的女子。”

虞昭問道:“紅隊那位呢?”

劉妃語氣鄙夷。“麗嬪家的,想來麗嬪上次犯了錯,恐怕她家女兒也好不到哪去。”

又賠著笑臉向虞昭提議道:“宸妃妹妹,陛下寵你,想來今后立太子妃一事,也會聽你建議,您看晚柔……”

“此事原是要太子愿意,再是陛下愿意,本宮說不上話,你自去跟陛下說。”虞昭語氣冷淡拒絕,劉妃面色不快,悻悻閉嘴。

一場下來,劉晚柔那隊稍勝一籌,虞昭吩咐著將彩頭奉上,那藍隊人齊上前來謝恩,虞瑤竟也在里面,只不過因不出彩眾人沒注意到。

“劉小姐騎術出彩,配得上此嘉獎。”劉晚柔得了虞昭稱贊眉笑眼開,有些不屑的撇了那紅隊那領頭的小姐。“臣女從不求獎賞,只求能有對手賜我一敗,可至今未如愿。”

虞瑤忽上前道:“聽聞娘娘騎術是陛下親自教導,今日可否讓臣女們開開眼界?”

眾人議論紛紛,劉晚柔眼睛一亮,燃起斗志。“既如此臣女懇請娘娘收回賞賜,能否紆尊降貴帶著紅隊一行人與臣女比試一場。”

“好。”虞昭起身,許是不想她答應得如此果斷,虞瑤稍微一愣。卓姚在后擔心,眼睛直盯著上場的虞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