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章

第二二一章 親事

詠恩郡主忙道:“珍姐姐快別這樣說了,到了如今,還談什么血脈。”

是啊,大周明自孝宗那一代便不是姓趙的了,所謂趙氏皇族,不過是掛著一個空名而已。

昔年德宗膝下無子,一說是戰亂時傷了身體,另一說則是德宗天生便有病,因為德宗的親舅舅便是有缺陷之人,后來還做了閹人。

德宗沒在皇族中過繼嗣子,反而抱走了自己的妹妹,后世人稱老公主的孫兒,這便是孝宗皇帝,為此宗室們也鬧過,無奈這些宗室除了慶王府以外,沒有一個是近親,不但如此,德宗兄妹幼時落難時,他們也沒有出手相助,因此,慶王府不出面,他們鬧了也是白鬧,德宗固執己見,最終皇位落到了秦家后人身上。

孝宗皇帝趙晟,原叫秦晟,如今的秦家嫡房,便是他的長兄秦昉的后人,所以論起血統,皇宮里的那一家子與趙氏皇族的關系,早就隔了十萬八千里。

明慧郡主似是也自覺失言,看向詠恩郡主的目光十分復雜,她幽幽地說道:“我們慶王府早就不理朝政,遠離朝堂了,可是你們家卻是可惜了。”

當年仁宗皇帝駕崩,宗人府作主,過繼了八歲的趙襄為嗣,登基為帝。可惜趙襄繼位沒有幾天,德宗率領他的十萬軍打進了京城,趙襄被大臣們強逼著,禪位給德宗,封了安王,從此在京城里茍且偷生,不但成了笑話,也成了歷代皇帝的眼中釘。

詠恩郡主用帕子輕輕拭著眼角,誰說不是呢,據說當年仁宗皇帝是不肯過繼子嗣的,是被宗室們逼得沒有辦法,才勉強同意,可直到仁宗皇帝駕崩,也沒有立儲,趙襄是被那些宗室們硬推到龍椅上的,如果當年他沒當皇帝,那么他和他的后人便和如今宗室營里的那些人一樣,靠著皇室的恩賜,過著安逸的日子,而不會有后來的砍頭,更不如像現在這樣,只余下趙孟瑜這一條根。

這時,范婆子進來,在明慧郡主耳邊低語幾句,明慧郡主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范婆子退下后,詠恩郡主忙問道:“珍姐姐,你沒事吧?”

“唉,剛剛府里的管事回來了,說是順天府找到了我家老爺的外室”,明慧郡主自嘲地笑了,眼圈兒紅了,“你說說看,這是不是笑話啊,我家老爺那樣方正的人,怎么會有外室呢。”

詠恩郡主匆忙中看了女兒一眼,見女兒神色如常,這才說道:“珍姐姐,一定是順天府查錯了,你和聶二老爺夫妻情深,京城里誰不知道啊,聶二老爺又怎會有外室,他們一定是弄錯了。”

“是吧,我也是不相信,我家老爺怎會那樣做呢,他有我,有琪哥兒,我還給他納了姨娘,他豈會再納外室,再說,若是他真有外室,只要和我說一聲,我也一定會答應,正大光明把人接進府里的。”明慧郡主拭拭眼角,卻又看向鄭婉。

“婉姐兒是個有福的,一定不要像你母親和我一樣,對了,婉姐兒的親事有眉目了嗎?”明慧郡主話鋒一轉,問起了鄭婉的親事。

詠恩郡主剛剛松開的心又揪了起來,她帶著鄭婉過來,可不是讓明慧郡主相兒媳婦的。

明慧郡主的那個兒子,據說病得快要死了,再說,那個聶正琪既沒爵位又沒功名,哪里配得上她的女兒。

“婉姐兒剛回京城,我認識的人也不多,唉,我是想讓婉姐兒留在京城,我家老爺過世時,婉姐兒還小,我們母女相依為命,她就是我的命根子,我可不想讓她像我一樣。”詠恩郡主說道。

明慧郡主自是聽出了她的話外音,誰都知道鄭老爺早早就病世了,詠恩郡主莫非是擔心自己看上婉姐兒,想讓婉姐兒嫁給琪哥兒?

她也配!

明慧郡主頓時沒了興致,用手支額,詠恩郡主見了,立刻帶著女兒告辭。

出了聶家,坐在馬車上,鄭婉問道:“娘,聶二老爺的外室,您說是真是假?”

詠恩郡主冷哼一聲,道:“她既然自己說出來了,那就是真有此事。”

鄭婉嘆了口氣,說道:“女兒聽人說明慧郡主與儀賓伉儷情深,還以為是真的。”

“我原本帶你過來看望她,是想要通過她能有面見皇后的機會,沒想到她看到你,卻起了歪心思,就她那個病秧子的兒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娘請天師給你批過命,你是天生的皇后命,自是不能耽誤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詠恩郡主說道。

明慧郡主與皇后娘娘是表姐妹,詠恩郡主帶著女兒回到京城也有一陣子了,原以為太后娘娘念在同是皇親的位上,會召她進宮,可是好不容易進了宮見到太后,可不知怎么的,三公主看到她們竟然號啕大哭,太后心疼三公主,又是請太醫,又是叫嬤嬤,慈寧宮里忙成一團,硬生生把她們母女晾在一邊。

無奈之下,詠恩郡主只好趁著聶元慎過世,來看望明慧郡主,想著借明慧郡主之力,讓她能進宮見見皇后。

一看從皇后那里,探探口風,詠恩郡主擔心太后對她有成見;二來就是女兒鄭婉的親事,四位皇子之中,最有希望承繼大統的是大皇子和四皇子,無奈四皇子年紀太小,比鄭婉還小了好幾歲,詠恩郡主為女兒相中的是大皇子,可如今東宮之位空懸,若是大皇子最終與那個位子無緣,她們不但落得一場空,還會變成皇后和四皇子的眼中釘。

詠恩郡主一時也沒有了主意,便想先帶女兒進宮,給皇后留個好印像。

可是明慧郡主卻不像是能幫忙的,看她那眼神,倒像是想把鄭婉給了她兒子聶正琪。

“娘,女兒倒是覺得現在還不用急,不如再等等,看看皇上的意思,若是皇上心目中的太子是四皇子,女兒還不如嫁個尋常勛貴。”鄭婉說道。

是啊,急什么,她可不想像當年的趙襄那樣,沒來由地就坐了冷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