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語落,不再理會皇后,只一臉親和看著周懷山。
“朕會和國子監打招呼,你踏踏實實安心去即可。”
周懷山頂著一張苦瓜臉,硬是說不出謝恩的話。
這特么是倒了哪輩子的血霉!
他是來收拾端康伯的!
不是來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
好不容易閨女不逼他讀書了,這是直接給他來個奉旨讀書?
還讓不讓人活了!
我和你有仇嗎!
白疼你個小王八蛋了!
心頭怒罵像是翻滾的開水,咕嘟咕嘟的冒,周懷山愁眉苦臉站在那。
周青扯了扯周懷山的衣袖,周懷山不為所動。
皇上一蹙眉,“怎么?”
周懷山張嘴就想說,我不愿意!
但是周青替他張嘴了。
“啟稟陛下,民女的爹這是高興壞了也是嚇壞了。
能得陛下如此隆恩,民女一家,誠惶誠恐,唯恐辜負陛下一番好意,又怕......樹大招風。”
樹大招風?
皇上一愣,旋即明白過來。
今兒周懷山第一次當眾亮相,就憑著榮陽侯托夢一事干翻端康伯。
緊跟著,周青又用沈明珠當眾頂撞了皇后,并且懟的皇后啞口無言,一氣兒得罪皇后和大理寺卿府上。
在此之前,周青還毀了寧王府世子的容。
再加上這幾日周家父女在京都肆意揮霍。
他們還真是樹大招風。
這滿京都的勢力,不偏不倚,都得罪了。
皇上眼睛微瞇,瞧著周懷山。
不過,看來看去,在周懷山臉上也看不到恐懼二字,倒是看到:不想讀書。
真是和那老紈绔一模一樣,一聽到讀書就頭疼的主呢。
這么一想,皇上莫名其妙心情極好,“你放心去讀就是,至于旁的,朕給你做主。”
這就是給周懷山撐腰了。
滿座賓客,再看周懷山的目光,便與先前不同。
不過,這目光中,最濃的成分還是疑惑:這人到底是誰!
一場宮宴,以周懷山奉旨讀書最終落幕。
吃了一肚子的瓜,眾賓客散場之后,都還意猶未盡興致勃勃的議論著。
更有好事者,離宮之后私下小酌暢談。
御書房。
皇上興致頗高的呷了一口茶,“這事,你提前知道?”
沈勵立在桌案前,垂首道:“陛下是指榮陽侯托夢一事?周懷山之前確實提過有榮陽侯托夢的事,但是沒有提起過端康伯。”
皇上就笑道:“那就是端康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給朕審,往深里審,當年榮陽侯府那件事,給朕完完全全挖出來,這是他們自動送上門來的大禮,朕可不能辜負了。”
“是。”
沈勵領命,皇上覷著沈勵,半晌,昵出一個笑來,“石月馨和周青,到底怎么回事?”
沈勵眼角一抽,錯愕茫然看向皇上,“啊?”
皇上老神在在靠在椅背上,“朕可是知道,石月馨先前有多迷戀你,怎么周青一來,她就突然變了?”
那滿面的八卦意味極濃。
堂堂帝王這么八卦當真好嗎?
瞧著沈勵那一臉的嫌棄,皇上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朕就不能有好奇心?”
白眼一翻,抬手一擺,“滾吧滾吧,審你的案子去吧,簡直不及周青和周懷山半分有趣!”
這是在嫌棄我?
躬身領命,沈勵告退。
他一走,皇上就朝內侍總管看去。
“陛下,老奴也不知道石小姐與周青到底什么情況。”
皇上一臉狐疑,“連你這老人精都看不透了?朕不信,少糊弄人,趕緊說!”
強行八卦?
“那個,也不是完全不懂,老奴猜測,大概齊可能也許差不多,石小姐怕是又喜歡上寧王世子了。”
“寧王府世子?”
內侍總管點頭,“老奴瞧著,他們在宴席上幾次眉來眼去,沈明珠就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才氣惱石小姐,接了皇后娘娘那個教習規矩的茬。
只是沒想到,她接茬倒是給自己惹火上身了。”
周青直接用沈明珠打臉皇后,雙管齊下一箭雙雕。
不得不說,剛剛那一場,看的著實令人爽快。
皇上默默下巴,有點難以接受,“以前,寧王府世子還好好的時候,石月馨迷戀沈勵,現在,寧王府世子毀容了,她改成喜歡寧王府世子了?這......為什么啊!”
內侍總管默默翻個白眼。
您把這好奇心用到朝政上不好嗎?
非要八卦人家小姑娘的愛情!
想了想,皇上也沒想明白石月馨這是什么獨特眼光,不過,石月馨移情別戀,以后不會為難周青,倒是一樁好事。
畢竟,周青好了沈勵才能不受影響。
“之前,朕還擔心,周青一個農女,撐不起沈勵正妻的氣場,今兒看來,倒是朕瞎操心了,朕就知道,沈勵是個知輕重的。”
說及此,皇上原本高漲的情緒,忽的蔫了下去。
沈勵是個知情重的,找的周青,也是個潑辣的。
他當年怎么就護不住那個人呢?
當年那人,若是也有周青這么潑辣膽大,會不會,就是另外一個結局了......
心頭突然像是堵了一團吸了水的棉花,皇上只覺得喘不上氣。
不會!
就算她比周青潑辣膽大一萬倍,結局也改變不了,除非,他對她沒有那么濃的情。
說到底,是他害了她。
他沒有足夠的能力替她遮風擋雨,卻偏偏將她拽入風雨,她猶如飄零,一入風雨的旋渦便香消玉殞。
而他,連光明正大給她報仇都做不到。
明知道仇人是誰,他卻只能忍著,忍著。
心頭憤懣,皇上一拳砸在桌上,仿佛要將心中這些煩悶之事一拳砸出一樣。
內侍總管立在一側,心疼的看著皇上,知道他這是又想起舊人了。
“陛下,今兒大理寺卿對周青的態度,倒是讓老奴想起一個人來。”
為了緩解皇上心中悲憤,內侍總管引開了話題。
皇上靠在椅背上,不動,也不說話。
內侍總管頓了頓,就繼續道:“都說周青長得像沈明月,可老奴瞧著,周青長得,更像黃宸。”
一提這個名字,皇上眉心動了動。
內侍總管知道他在聽,嘆了口氣,“當年黃宸嫁給沈褐,過門便纏綿病榻,一直是她娘家妹妹在親自照顧,黃家遠在蘇州,這京都上下,倒是真沒多少人知道黃宸到底長什么樣。”
皇上轉頭,看向內侍總管。
“你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