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兩不知

第八十七章 孽緣(二)

“老奴話已至此,別的,老奴就不知了。”公公說完回了御書房。

南瑾言是無論如何也要見到南蕭的,哪怕這太子不當了,也得保林嵩不死啊,否則,林妙音會恨南晉恨他一輩子的,公公一轉身,他又跪下了。

林嵩和林妙音一起被關進了刑部大牢,謀害皇子,乃株連九族的大罪,林府里的一眾侍從都已經被發配沖了官奴。

只是,林嵩的私兵卻不知所蹤,他的私兵也是他的護衛隊,人數不多,大概有四五百人,可各個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銳。

林嵩被定了這等罪,連探望的人都沒有,所謂人走茶涼,同僚們恨不能立刻與他撇清關系才好,世態炎涼莫過于此。

這刑部大牢,他林嵩不是第一次來,身體和心理多少還能抗一抗,可林妙音不行啊,長時間待在這里,可是第一次。

她冷的直打哆嗦,蜷縮到墻角的稻草堆里,緊緊的抱著自己,再加上這里不但陰暗潮濕,還有異味兒,時不時老鼠蟑螂還要路過,對林妙音而言,地獄莫過于此。

林妙音這邊的牢房與林嵩那邊不同,一面靠墻,三面通透的鐵欄,她的左右兩邊,關著的也是犯了事的女囚,因為她犯了死罪,被單獨關了一間。

從她牢房上頭的小窗透進來的一束光,正好射在林妙音的腳前,那小窗也就一塊磚那么大,借著這點光亮,倒是能看得清楚四周兩臂以內的東西,再遠就看不清了。

“鐺!鐺!鐺!”銅鑼聲起,只聽一個獄卒高聲喊道:“開飯了!開飯了!”

牢里立馬沸騰起來,像開了鍋一樣,獄卒把粗陋的飯食盛好,一份一份從專門的口放進牢房,林妙音趕緊撲向前面的鐵欄。

“大人!大人!”林妙音高聲吼道。

獄卒聽見喊聲,來到林妙音面前蹲下,盯著她頭上的金釵,攤開手掌抖了抖,問道:“何事?”

“請問一下,林嵩關在何處?可好?”林妙音趕緊取下金釵遞給他。

獄卒拿過金釵,用牙咬了一下,真貨,這可值不少啊,他把手里拿著釵,又打起了林妙音翡翠耳環的主意,“男女可不關在一處,我去打聽,還得打點,就這釵……”

林妙音又取下耳環,剛要遞給他,又走過來一個年紀較大的牢頭,一把奪過年輕獄卒手里的金釵還給林妙音,對著那小獄卒說道:“你可知道她是與當今太子有婚約之人,你敢拿她東西,你有幾個腦袋?”

“小人不是也想孝敬大人您嘛。”獄卒諂媚的說道。

“孝敬?我看你是想給我上墳吧?還不快干活去!”牢頭斥完小獄卒,轉身蹲下對林妙音說道:“姑娘放心,林大人我們都認識,定不會為難于他。”牢頭瞥了一眼林妙音碗里的吃食,又道:“姑娘稍等,我給您換點干凈的!”說完把那碗端走了。

一個公公捧著圣旨,在深宮甬道里邁著碎步小跑著朝刑部大牢而去,突然,一群護衛沖了出來,其中一個拔刀頂住公公的喉嚨,一把拿走了圣旨。

“你,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截圣旨!”公公翹著蘭花指急促的吼道。

那個護衛拿過圣旨打開看了看,沒錯,就是這個,他對著其他護衛點了個頭,“唰”銀光閃閃的刀刃穿過了公公的腹部,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見公公應聲倒地,那護衛輕聲說道:“對不住了!”

幾個護衛用事先準備好的麻袋把尸體裝在里面,迅速的抗去了甬道盡頭的那個荒草叢生的廢棄庭院。

他們七手八腳的挖了個坑,把麻袋扔進去,再用土掩好,護衛轉身從庭院出來,就被禁衛軍給圍了,那護衛拿出了太子的玉佩……

眼看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禁衛軍統領來到了宣正殿外,一看太子跪在門口,立馬行禮道:“禁衛軍統領劉安參見太子殿下。”見南瑾言沒反應,統領高聲道:“禁衛軍統領劉安,有要事稟告!”

劉安進去沒多久,南蕭就宣了南瑾言,他一進御書房,就看見南蕭正把玩著他的玉佩,本來就是他干的,敢作敢當。

南蕭對著劉安一揮手,示意他退下,然后看著手里的玉佩,淡淡的問道:“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沒有,此事是兒臣一個人的主意,與他人無關,他們不過是奉命行事。”

南蕭捏著玉佩,踱步到南瑾言旁邊,“好一個奉命行事!都敢截朕的圣旨了,朕若不放了林嵩,你還要反了不成?”憤怒的指著南瑾言。

“兒臣不敢!兒臣沒有!”南瑾言跪叩,“林嵩大人是無辜的,請父皇三思!”

公公站在邊上,急得眉毛鼻子都擰到了一塊,就盼著太子殿下能少說兩句,畢竟皇上正在氣頭上,前太子過世,龍體本就欠安,這萬一再氣出個好歹來,這……

南蕭往前走了幾步,往榻上一坐,公公連忙端來了茶水,南瑾言跪著轉了個身,道:“父皇!”

南蕭端起茶,用碗蓋輕輕蕩著茶葉,公公朝南瑾言擺擺手,讓他不要說了。

“父皇!”南瑾言看了看公公,繼續說道:“要說錯,父皇也有錯!皇兄之所以不顧林大人反對,一意孤行,就是因為想要父皇刮目相看,是父皇平日里對皇兄關心太少所致!”

公公急得快哭了,拍著大腿說道:“哎喲,太子殿下,您少說兩句吧!”轉頭看著臉色黑沉的南蕭,輕撫著南蕭的背勸道:“陛下,您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太子殿下還年輕,有些事兒啊,他未必明白,得慢慢來。”

“咳咳……”南蕭氣得又咳又喘,趕緊喝了一口茶,想把茶杯摔了,一看怕傷到南瑾言,只好往矮幾上重重一放,“自從允了你與那林嵩之女的婚事,你幾次三番的忤逆于朕!越發讓朕覺得,此女,留不得!”

南瑾言跪著往前挪了幾步,扶著南蕭的膝蓋說道:“父皇,如果兒臣連自己的心愛之人都保護不了,這太子,當得又有何意?”

南蕭看著他,沉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