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走了之后,不多會兒,蘭雪就把彩燕給帶來了。
何英華審視了一下彩燕。彩燕如今也有十五六歲的年紀了,和蘭雪差不多,容長臉兒,長相普通,透著一股兒老實勁兒。
何英華這才發現,府里的丫鬟們,好像就數蘇姨娘身邊的丫鬟容貌最是普通。可見,這蘇姨娘的心思是一個深沉的。
何英華對彩燕說:“彩燕,你是我何家的家生子。你一家子都在我何家,你的賣身契也在我何家。你要記住你的主子是誰?可不是同樣作為奴婢的蘇姨娘。”
彩燕沒有想到,四姑娘找了她過來,開場白會是這樣的話,她忙跪下,說:“四姑娘,我家世代都是何家的奴仆,奴婢從來都不敢有二心的。就是指派給蘇姨娘,也不是奴婢自己要去的,奴婢當初可是夫人指過去的。”
蘭雪在旁邊點點頭。何英華這才知道,原來,母親許夫人當初就防備著蘇姨娘,所以,安插了自己人彩燕過去。怪不得蘇姨娘一直都對彩燕不怎么親熱。
何英華說:“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忠心,可是,你跟著蘇姨娘這么多年,我不過是白提醒你一句,不要忘記自己的出身罷了。”
“好了,你起來說話,跟我說說,蘇姨娘這一段時間,可有什么異動?”
彩燕看看蘭雪,在蘭雪的鼓勵下,她站起來,想了一下,有些猶疑說:“回四姑娘,平日里,蘇姨娘更加信任彩云多一些。我只是管著蘇姨娘的衣服針線之類的,要緊的東西都是彩云幫著蘇姨娘管著。要說有什么異動,也有一點,也不知道算不算。平日里,蘇姨娘都喜歡穿華服,戴金銀首飾。所以,她的衣服都沒有差的。這一段時間,因為家里要守孝,自然就穿戴素凈。可是,也都是綾羅綢緞之類的。我前一段時間,突然發現,蘇姨娘多了幾套粗布的衣裳。這可是前所未有,這樣的衣服,就是家里的粗使婆子都不愿意穿,蘇姨娘哪里穿過這個?我疑心是拿錯了,問了蘇姨娘。蘇姨娘當時有些慌張,她還責罵奴婢,說奴婢亂翻東西。”
“不過,她也跟奴婢說了,這是因為家里要守孝,她聽人說,穿綢緞,心不誠,所以,她讓外面的蘇家舅舅置辦了這樣的布衣,就想在給老爺誦經的時候穿。奴婢信了,還特意把衣服收拾了一番。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異常?”
蘭雪本來對何英華的所作所為不太明白,現在聽了這樣一番話,不由得大吃一驚,她本來就是當家主母身邊的大丫鬟,見多識廣,自然是明白過來,這代表著什么:“姑娘?你是說,蘇姨娘有可能?”
她這么一說,彩燕也明白過來,其實,她心里就有懷疑,她雖然不是蘇姨娘的心腹,但是,畢竟是跟蘇姨娘生活在一起,有心之下,還是看出來一些蛛絲馬跡,她也有些犯愁,害怕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連累到自己身上。
所以,今天,四姑娘一問,她就說了出來。
何英華冷笑一聲:“可不是,這都準備好了。如果這樣穿著綾羅綢緞的走出去,誰看不著到?怎么躲藏?這布衣自然是要準備的。只怕除了這些,還有別的異常吧?彩燕,你真的不知道嗎?”
何英華說完,一雙冷冽的眸子看向彩燕,彩燕只覺得哪怕以前面對許夫人也沒有這么大的壓力,不由得雙膝一軟,再次跪倒:“好姑娘,我真的不知道啊。蘇姨娘最近經常背著我和彩云商議事情,每次我還沒有聽到話頭話尾,就被打發了出去。”
“不過,要說不對勁,也有些。最近,蘇姨娘的兩個嫂子來的勤快了一些,每次來,都是空著手來,出去的時候,就帶著一個大包袱,如此已經好多次了。我有些疑心,彩云還擠兌我多管閑事。我氣的撩開了手不管了。”
“恩,除了這些,還有一點,蘇姨娘以往和府里幾個姨娘都不和睦,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夫人那里巴結。因為她在夫人面前得臉,后來,錢姨娘還托她辦了一些事情。不過,蘇姨娘和錢姨娘也只是面上的情分。可是這一段時間,蘇姨娘突然和錢姨娘往來的多了。每次她們兩個到一起說話,還要把我們趕出來,悄悄的,倒是很奇怪。”
何英華冷哼一聲:“看來是早有準備,她們是早就定好了計謀了吧,哼。好了,不管她們了,說到這里,想來你也明白,蘇姨娘有什么念頭吧?看樣子,她并沒有打算帶你出去啊?要是她真的走了那樣一步,你要怎么辦?你想過沒有?你老子娘怎么辦?你想過沒有?”
彩燕一想,要是蘇姨娘真的卷了家資逃走了,那她作為貼身丫鬟還怎么在府里混?丟了差事是小事,這樣逃奴的事情,一般都會見官。到了官府大獄里面,自己還不是一個死?就算是蘇姨娘有法子,不當逃奴,可是,她跟著蘇姨娘走了,她老子娘都在府里,骨肉分離,那可怎么辦?再說了,平日里蘇姨娘就不信任她,到了緊要關頭,怎么會顧著她?想到這里,她不由得一陣哆嗦,哭著磕頭起來:“四姑娘,求您救救我吧。”
何英華慢慢的喝了一口茶說:“你想清楚了,要不要跟著你的主子?要不要跟著我?”
彩燕忙說:“我想清楚了,我是何家的丫鬟,我當然跟著姑娘了。姑娘才是正經主子。我可以幫著姑娘看著蘇姨娘的動靜,對了,錢姨娘身邊的玉墜和玉巧都是我們府里的家生子,平日里,錢姨娘對她們并不好,我也可以讓她們也留意錢姨娘的動靜。”
何英華笑著點頭說:“跟她們兩個不要露口風,不過,讓她們兩個留意錢姨娘的動靜是好的。”
接下來何英華跟彩燕具體交代了很多事情。彩燕記下了,何英華才放彩燕出門。一旁的蘭雪早就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手段,這心計,就是自己的前任主子許夫人也沒有啊,也不知道自己家姑娘是哪里來的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