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桌那邊,金從善本來就是一個文雅書生,又長袖善舞,碰到何明輝這個正經書生,自然是喜出望外,兩人一會兒聊風土人情,一會兒聊一下詩文,倒是相見恨晚,一頓飯吃的是開開心心。
飯后,金家兄妹很有眼色,知道何家人要商議事情,他們就禮貌的告退了。
何家兄妹也沒有跟他們客氣,送他們出了花廳,一家子就諾到旁邊的正廳坐下。
這京城的宅子并沒有經歷過蘇城那樣要債的事情,所以,屋里的陳設還都是富麗堂皇的,再加上,這一年多,何英華給京城總管何福很多銀子,陸續又按照何英華的意思置辦了許多。等到何英華這一次回到京城,各種珍品堆了一庫房,何英華就開始對宅子里各項地方的陳設開始布置起來。
以前的何家奢靡是奢靡,有錢是有錢,可是,畢竟幾代都是商戶,社會地位不高,見識也不廣,讀書也不多,自然布置東西,帶著一股子暴發戶的味兒,只是一味的追求金碧輝煌,奢華閃亮,并沒有什么雅致韻味。
何英華可是不同,前世,她可是做了半輩子的老封君,身為京城最尊貴的老太太,見過的,經歷過的都是一般人不能比的。所以,她的愛好,眼光早就磨煉出來了。
這京城的宅子經過她的手布置之后,頓時煥然一新,處處雅致,一派大方穩重。何家兄妹進了屋子,各自找了椅子坐下,打量一下四周,都紛紛點頭起來。
何英華跟自己家人也不寒暄了。她讓左右伺候的都退下,只剩下自己兄妹的時候,才把這事情一一都說了一遍。
聽了何英華的話,何家兄妹都傻在當地。皇帝怎么還給他們分家產來了?這能不遵從?
半響,大家都不做聲,只是肚子里翻來覆去,各種想法。還是何瑩華年紀小一些,沉不住氣,她先開口:“四姐姐,你說的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都糊涂了?清官難斷家務事,哪里有皇帝給別人家分家產的?分家產也就罷了,還強制我們住到京城,甚至連宅子都給我們準備好了?”
何英華嘆息一聲說:“五妹妹,你這嘴巴一定要管住了。今天,這里只是我們兄妹幾個,也就罷了。要是有伺候的人在場,你就不能再說這個話。天子是君父,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別說是給我們分家產,就是抄家,我們也只能磕頭謝恩。五妹妹,在京城,你一定要記住,不能禍從口出,明白嗎?”
何瑩華經過這兩年的歷練哪里還不明白四姐姐的意思,她也有些后悔,這樣說話太孟浪了。皇帝哪里是她一個小姑娘能評論的?
何莞華忙訓斥妹妹:“你安靜的待著,聽著哥哥姐姐們的商議。嘴巴一定要管住了。聽到沒?你這一點倒是要跟六妹妹學學,看看她小小年紀,就如此沉穩。”
何瑩華忙點頭。伸手撫摸一下小妹妹的頭。
何明輝說:“在京城是要一切小心。這里王公貴族遍地,皇親國戚一堆。又是天子腳下,耳目眾多,多么小心都不為過。”
“不過,我倒是覺得皇上給我們這樣分家也不錯。”
何明輝話音剛剛落地,一旁的何明耀已經開口:“怎么不錯?我雖然年長,可是畢竟是庶出,哪里能得到家里這么多的產業?我們家光是江南江東兩省的棉花作坊就有七家了,還有幾家在建設中,建好了的,都是日進斗金,明年可能賺錢更多。我小小的家庭,哪里能用那么多銀錢?”
何明耀說完,一旁的何菁華也開口了:“自古分家,都是家里男丁的事情,我們女孩子家里憐惜,將來給一副好嫁妝就已經很好了,哪里還能帶走家里的產業?我可是不好意思拿?”
何菁華說完,何莞華也開口:“我經營的那個明珠湖珍珠作坊,雖然現在還一分錢都沒有賺,未來說不定利潤很大,我一點沒有投入,技術是四妹妹給的,場地人員都是父親以前留下的,我怎么能拿那么多大產業出去?”
何瑩華這個時候更加忍不住:“我這更不行了。那麗錦坊我可是不能拿,我才多大點?開瑞祥坊和麗錦坊資金是家里的,人是用家里的,我和二姐姐不過是管管,看看帳,哪里能拿走家里的產業?”
何英華說:“我知道兄弟姐妹們都不想拿家里的產業走。可是樹大招風,懷璧其罪的道理你們想來都知道。這些產業如今個個都賺錢,要是都給了二哥,那不是對二哥好,那是要給二哥招災了。”
何明輝點頭說:“四妹妹說的極是。何家早就在風尖浪口,家產如今像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明里暗里,多少人羨慕妒忌我們,多少人想要謀我們這一份家財?父母如果不是被這潑天的家私所累,也不會早早去了。父母那樣大本事,都護不住家財,何況,如今,我蠢笨十倍,我們的家財反而多了好幾倍呢?這要是都給了我,我哪里還能有活著的法子?”
這個話倒是實話。所有的人都不吭聲了。
何英華說:“不管大家同意不同意,這個事情是皇上金口玉言親口說的,沒有更改的可能了。你們都知道往外面推,沒有想過,我這一個女孩子,不但宅子,產業,銀子樣樣拿的都比哥哥們多,還要拿莊子?我當時在皇上面前可是一點都不敢推辭的。”
大家都明白了。這個事情過了皇帝的手,已經不能更改了。那就不要在這里徒勞的說推遲的話,還是說點怎么管理的事情。
何英華說:“其實,我不說你們也明白,皇上給我們分家,是為了我們好。懷璧其罪最是可怕。我們沒有那么大的能力護住我們何家全部產業,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分而劃之,從大變小,一來,不那么惹人妒忌,二來,我們每個人精力有限,二哥還要科舉,哪里有空兒管理家里那么多產業,與其因為管理不善最后便宜別人,還不如我們兄妹們辛苦一些管理起來。”
大家想到之前因為管理不善,何家出的那些事情,都記憶猶新,紛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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