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揮了揮手,問道,“二姑娘人呢?”
那個婆子忙說道,“回姑娘話,在里面呢。不哭也不鬧。不過一直不肯吃東西,送進去的事物和水,都原封不動的。也沒有什么聲音。”
薛翎點頭,倒是符合薛蓮的性子,她揮了揮手,說道,“勞煩兩位婆婆把門給我打開。我進去看看。”
那兩個婆子是邱嬤嬤底下比較信任的婆子,對視一眼,自然是知道薛翎的威名,不敢有任何異議,連忙取了鑰匙過來,開了門,“姑娘,需要我們陪著進去嗎?”
“不必了。都在外面等著。”
兩個婆子說道,“是,姑娘有事喊一聲就是。”
薛翎對著絲雨說道,“你也就留在此處等我,我進去看看。”
她踏進屋子里。
兩個婆子連忙將瓜子皮收拾干凈了,又搬了椅子,倒了茶水,“絲雨姑娘坐一會吧,”
一面陪著絲雨說話,好不殷勤。
薛翎走了進去。
越過屏風,薛蓮端坐在床邊,還是白日里那一身裝扮,燈下的少女嫻靜如水,有一種大家閨秀的端莊美。
平心而論,若是論起態姿容,薛蓮極為注重,便是私下里,也是收拾的整潔。
無論何時何地,看見薛蓮,都是儀態優雅大方。
此時薛蓮手里正拿著一本詩書,已經翻看了一大半。
薛蓮看了一回,薛蓮是很認真的在看書,并不是拿在手上裝裝樣子。
這樣養尊處優的性子,最后卻只能嫁給邱風那樣的。
薛翎看著她,腦海里浮現著前一世薛蓮在她面前不再掩飾,那種趾高氣揚的樣子。
說句實話,她并沒有報復的快意感。
女人的婚姻決定了下半輩子過著什么樣的日子。
看見薛蓮,她只覺得可悲。
沒有同情,沒有恨意,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
有些結果似乎也是注定了一般,重活一世,薛蓮絕不可能安安分分的,她自然也不能讓薛蓮繼續作妖。
聽到聲音,薛蓮頭也不抬。
只是說道,“把飯食拿出去,我不想吃,告訴阿娘一聲,我想見她。”
薛翎揮了揮手,門被重新關了起來。
薛蓮覺察到異樣,抬起頭來,看見是薛翎,眼眸之中詫異一閃而過。
薛翎說道,“今日姐姐與我一同行及笄之禮,我特地來看看你。”
薛蓮生出警惕之心,“是你,你來做什么,什么意思?過來看我笑話的嗎”言語之間滿是戒備。
薛蓮坐在了她跟前,仔細的打量著薛蓮,“姐姐生的真美,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三個字,像是重錘一樣敲擊在了薛蓮的心底,今日她已經隱隱的聽了好幾次,都是可惜了這三個字。
即使到現在,什么都不知道,可是這三個字從薛翎的口中吐出來,讓她的背后生出一絲寒意,只一瞬間,她就被這三個字擊的近乎崩潰。
“哪里可惜了?”薛蓮仰著頭問道,一臉的不服。
薛翎慢條斯理的說道,“祖母替你定了一門婚事,三嬸嬸不敢告訴你,你還不知道吧,不如我來說給你聽。”
薛蓮不可置信的看著薛翎,想從她的眼睛里分辨出這一句話的真實性,“我才不信。你少來炸我了,阿娘說了,我的婚事她做主,怎么可能是祖母決定,哪家都是如此,有父母在堂,祖輩不會插手孫輩的婚約,再說我還小,我不信。”
薛翎點頭。“不錯,若沒有這次的事情,你的婚事自然是應該是由三叔三嬸做主,最后稟報祖母即可,如今你惹了事,卻不一樣了,”
薛蓮眼中一瞬間的慌亂,似乎明白薛翎所言惹了事是惹了什么事,聲音也帶了一絲顫抖,“我并沒有惹事,你少框我了。那日,我就是和辰表哥說了幾句話而已,哪里惹事了?”
薛翎說道,“你若是覺得沒惹事,你慌什么?其實姐姐也知道眾目睽睽之下,與江陵王世子糾葛不清,有些于理不合,你說說看,許家小姐的丫頭和你說了些什么,讓你如此沖動。”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薛蓮依舊嘴硬。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猜一猜看,那丫頭肯定是和你說了許家有意和江陵王府結親,但是許小姐和世子爺都不愿意?是不是?”
薛蓮沒有做聲。
“我猜對了,”薛翎說道,“這事你沒有告訴三嬸嬸,是不是?”
兩人的聲音不大不小,外面的婆子聽得一清二楚,兩人都是薛老太太的人,不由得對視一眼。屏住了呼吸。
“姐姐聰慧,可是終究只限于情情愛愛之中,卻不知道這父母之命背后暗藏著的是什么。你今日犯下的錯處固然有人引導,但是的的確確是你自己的選擇。哦,也不對,”
她看著薛蓮,“你若是真的不知道,應該會把那丫頭說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三嬸嬸知曉,然后再讓三嬸嬸替你拿主意,可是你沒有,你心里隱隱也是知曉,若是告訴了三嬸嬸,她定然不會許你這么做。”
“你胡說。”薛蓮的聲音大了些許。
“胡說嗎?兩家締結盟約,必有共同利益,方成婚約,一家高攀另一家,絕無可能。”
薛蓮本能的否認,“姑母不是一樣嫁入皇家。”
“姑母是祖父拿命換來的,你呢,打算用什么來換。”薛翎逼近一步。
薛蓮垂下氣來,“不可能,姑母說,是打算在薛家選一個的。”
薛翎搖了搖頭,“世子自小就不曾養在姑母膝下,哪個女人不希望親自撫養子女長大,這樣簡單的心愿,姑母也做不到,她如何能做主世子爺的婚事?你是聰明人,不需要我再細說了,如果你得斷定都是真的,又怎么會被關在這里幾日?事實證明,你已經失敗了,那么,接下來,你做好了承擔愿賭服輸的責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