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院子里人不多,亂糟糟。
云不飄一眼找著琳瑯,見他被個老男人揪著,老男人手里握著把刀,琳瑯頭上有血,身上也有血。
當下紅了眼,腳一抬,身邊一陣風刮過,是東福。
老男人啥沒看見時兩只腕子齊齊一疼,哐當一聲刀落了地,松開手里的人。
東福一擰,人就跪下了。
云不飄已經過來,老男人抬頭看,瞇縫眼還未看清,風刮過來,啪啪啪啪。
連甩四個巴掌,眼見的兩頰高高腫起,云不飄才發恨出聲。
“誰的人都敢打,招子不要了。”
琳瑯張大嘴:“姑姑姑姑姑姑姑——”
慌了。
艾草娘扯扯艾草:“琳瑯他姑?”
艾草沒見過云不飄,琳瑯也從不提,這是家里人的默契,不得云不飄允許,誰也不對外提。
苗縣令一咳:“光天化日,持刀殺人,好大的膽。”
心里有些毛,千算萬算,沒算到云不飄的人跟這家竟有些關系。
這個——琳瑯?誰呀?
男人叫屈:“我教訓自己親閨女,這小x——”
啪啪兩巴掌。
男人吐出兩顆牙,終于不敢再對琳瑯。
“大家伙兒都來看啊,打人打到別人家里了,有沒有王法?”
扯到王法,苗縣令亮了身份,讓人分開站好了,現場斷案。
院里墻頭都站滿了,抄著袖子看熱鬧。
一邊是母女倆,跟無賴男人姚大合離的前妻李氏和李氏之女姚艾草,一邊是姚大和現在的媳婦也姓李,人稱小李氏。
加個小,為了區分,也有兩個李氏其實是一族的堂姐妹的關系。
事情很簡單,姚大來要錢的。
“跟你個下堂婦討不著,她姚艾草是老子的種,一日沒嫁出去就一日該把錢交給老子。”
姚艾草呸:“和離書上寫得清清楚楚,斷絕父女關系。”
“你說斷絕就斷絕,老子白養你一場。”
“我娘養的我,我娘還養了你,你怎么不割肉剔骨還我娘。”
這姑娘辣的很,敢想敢說。
云不飄格外看她一眼,喲,小模樣還不錯,一雙眼睛亮晶晶,生氣時候格外的亮,頭發也烏黑亮,暈出光來。
自帶青春光環呀。
再看琳瑯,琳瑯紅著耳朵眼神躲躲閃閃。
云不飄心里不是滋味,家里小孩都有對象了,她還單著。
李氏扯姚艾草,琳瑯他姑在,你往后頭去。
她站出來:“大人,我與姚大已合離,凈身出戶,條件是女兒跟我,姚大不插手她婚嫁之事。”
姚大開口:“老子懶得管,她愿意嫁給小——”嘴里血腥冷酷的提醒他住嘴:“養她這么大她活該賠給老子。”
李氏:“我凈身出戶,嫁妝都給了你。”
“呸,你有幾個嫁妝。”姚大輕鄙:“老子給你們遮風避雨給你們一口吃的,那幾個不值錢的破家什抵了?你要走就走,生不出兒子的雞。她姚艾草是我的精血,一輩子都得養著我。”
李氏氣個仰倒,這無賴,竟是要賴閨女一輩子。
姚艾草:“你休想,大不了我——”
被李氏捂了嘴,當著琳瑯他姑面呢,她閨女還想不想嫁過去?琳瑯這小伙子她可是一千一萬個滿意,再找不著更好的。
苗縣令心平氣和:“姚大你是什么意思?”
姚大開口:“想我不再來,也行,一百——”
被身后小李氏扯轉半個身子。
“你傻呀,一百兩算什么,放長線釣大魚,你看那小子穿戴,且長久呢。”
云不飄耳朵尖,聽得清清楚楚,看那女子一眼。
女子感覺到,抬頭看過來,對上一雙寒涼的眸子,打了個哆嗦。
姚大已經嚷開:“父女一場,我也不多要,以后每月給我十兩孝敬銀。”
人群轟一聲,都說姚大不要臉,賣女兒才幾兩,這是不讓艾草活呀。
姚大名聲太不好,艾草卻是四鄉八鄰的好孩子,議論聲一邊倒。
姚大不耐,笑得賤兮兮:“賣也行,誰出銀多我賣給誰,便是樓子里——”
琳瑯再忍耐不住,上去跳起掄拳砸。
等他砸中,姚大嗷嗷叫著要還手,東福才恰巧把人拉回來,姚大撲打個空。
苗縣令:“肅靜,不得喧鬧。”
姚大委屈:“大人,您也拉偏架。”他眼珠咕嚕轉:“不對吧,我們這的事應該找郭縣令大人吧。”
苗縣令冷笑一聲,找王爺都救不了你,看看那位眼色吧。
云不飄是想聽八卦,但欺負到自己人頭上,沒那個心情了,聽身后一個婆子一直在給大家說這家人,便過去問。
“婆婆,這家人是怎么回事?”
手里塞過去一角銀。
婆子哎喲一聲,生怕她把銀子要回去,飛快往懷里塞了又塞,嘚嘚嘚說起來,又快又清楚。
“姚大娶了李氏,李氏生了艾草再沒懷,娘倆兒沒少因這被打,咱左右鄰居都能作證。后來小李氏,就是那狐里狐道的女的,還是李氏的姐妹呢,死了男人來投奔,李氏心軟,幫著安頓,借錢又給找活計,倒救了一匹白眼狼來。姚大和小李氏勾搭上了,還生了個兒子。娘倆兒能過什么好日子?”
“這不,上個月,合離了,李氏什么都沒要,帶著艾草出來,租了這,安生幾天,不知怎么天天來鬧。”
婆子神秘道:“說是艾草賺了大錢,要錢的。”
場中當事幾人又吵起來。
姚艾草:“我哪里來的錢,我和我娘收菜買菜,不過掙個糊口。”
姚大冷笑:“你沒錢你進學堂?你沒錢你去讀書識字?誰不知道進學堂最花銀子。你弟弟要啟蒙老子還沒錢呢,快把錢交出來,你一個女娃子學個屁,會做飯就行。”
眾人吃驚,艾草上學了?沒聽說啊。
東福慌起來,想向云不飄求救,又自覺闖禍沒臉說。
姚艾草也是臉一白,他怎么知道?
云不飄一看琳瑯的眼神就明白了,呵一聲,原來還把自家書院給攀扯上了,她懶得理清這里頭的條條道道,直接一揮手,站到苗縣令身邊并肩。
“不就是銀子,買斷你生恩便是了。”
琳瑯挨過來,懊惱:“姑娘,你甭管,我有法子的——”
“你有個屁。”云不飄低聲罵他:“沒早弄死這不就來添堵了,以后做事莫要優柔寡斷。”
琳瑯傻了,他家姑娘這是什么意思?
苗縣令眼角直抽。
云不飄繼續道:“那就買斷。斷得干干凈凈,你給艾草的都還給你。”
姚大嘿嘿笑,搓手:“那得,那得——”
一筆買斷得多少?下意識看小李氏。
小李氏看著云不飄莫名心不安,但轉頭被將到手的銀子沖垮理智,打量著她的衣著首飾心里正琢磨數,就聽云不飄算賬。
“一月十兩,一年才一百二十,算你還能再活三十年,那便是三千六百兩。”
老子身體倍棒才能再活三十?但——
三千六百兩!
雪花銀!
再活十個三十年他也掙不來啊。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