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如墨。
風也好似睡著了。
司馬蘭臺走進房中,迷香的余味尚未散盡。
他把門敞開了,走到床邊去叫蘇好意,好半天才弄醒了她。
蘇好意睜開眼睛,在昏暗中問道:“有人來過了?”
司馬蘭臺點頭。
蘇好意又問:“可捉住了?”
司馬蘭臺道:“他們跟上去了。”
蘇好意掙扎著要起身,說道:“魚兒終于上鉤了,咱們得去看看。”
“你中了迷香,還是緩一緩,不急在這一時。”司馬蘭臺說著遞給她一杯溫水。
蘇好意把水喝了,向枕邊摸了摸,笑道:“難怪外公這么多年都摸不清他的底細,這人果然狡猾。他偷盒子的時候將銀子也偷了去,如此一來,就可能讓人誤以為他是一般的盜賊。”
司馬蘭臺道:“不知那個人與你猜測的是否是同一個人。”
蘇好意嘆了口氣說:“我也不希望是他,但愿是我猜錯了。”
“到時知州的人自然會回報,你且再睡一會兒。”司馬蘭臺給蘇好意掖了掖被子。
“我睡不著,要不然你抱著我吧。”蘇好意向司馬蘭臺伸出手去。
司馬蘭臺便脫了鞋上床去。
平明時分,外頭有人敲門,蘇好意和司馬蘭臺起來。
門外是墨童和一個車夫打扮的人,見了司馬蘭臺連忙請安,說道:“小的是知州府的差役,名叫佟敬,奉了差遣為公子辦事。”
司馬蘭臺便說:“有勞了,事情進展如何?”
佟敬道:“回公子的話,那人離開這里后,我們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他。他連夜去了西邊的散花谷,離這里有三四十里路。那里有一處茅屋,他進去后就沒再出來。我們的人悄悄把那里圍住了,按您吩咐的沒敢太上前。”
“你們可看清了那人長得什么樣子?”蘇好意從旁問道,
“那人穿著一身黑還蒙著面,實在看不清。只能看得出他身材高大。”佟敬回答道。
“如此,我們還是過去看看吧。”蘇好意道:“事不宜遲。”
眾人便下了樓,昨夜那個腹痛的店伙計也已經好了許多,按照司馬蘭臺給他開的方子服藥就可痊愈了。
為了行路方便,蘇好意和司馬蘭臺等人都騎了馬,三四十里也不過兩刻鐘的光景就趕到了。
快到的時候,只聽的那邊一聲炸響,伴隨著慘叫。
蘇好意的馬兒驚了,前腿立起來,要不是她握緊了韁繩,只怕會摔下來。
那聲音就是從前面的茅草屋發出的,司馬蘭臺和蘇好意對視了一眼,蘇好意道:“咱們快過去看看。”
眾人催馬趕到茅屋前,埋伏在那周圍的衙役也都現身圍了上去。
還未進門就聞到了火藥氣,佟敬一馬當先踹開了門,說道:“兩位公子還是先別進去了,待小人進去看看。”
知州大人特意吩咐,絕不能讓這兩位涉險。
佟敬和另外兩個人進去,不一會兒就抬出一個人來。
那人已經昏死過去,依舊穿著一身黑衣。
他雙手被炸傷,指頭斷了四根,手掌也變得殘缺不全。
“你果然沒有猜錯。”司馬蘭臺看著蘇好意說。
“師兄,你還是先給他治傷吧,”蘇好意低垂了眼簾:“等他醒了再問他。”
這人的雙手受傷嚴重,若不及時處置,極有可能惡化,甚至危及性命。
等司馬蘭臺給他止了血包扎完,天已經亮了。
司馬蘭臺拿出銀針,在他的幾處穴位上扎了下去,這樣即使他醒了也動彈不了。
“把他放到馬車上,送我們回仙源山去。”司馬蘭臺吩咐道。
他們前頭趕來,墨童在后面趕著車,這時候也到了。
“這……這怎么……”墨童見了那人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不必問太多,到時候你自然知道。”蘇好意跟他說了一句。
“蘇公子,你的眼睛好了?!”墨童看著蘇好意很是驚訝,蘇公子子的眼睛明明看不見的呀。
“別急,有你知道的時候。”蘇好意笑著向他點點頭,眼波流轉,另有深意。
墨童立即會意,便不再多問了。
從這里回仙源山也不過幾十里的路,午飯前也就趕到了。
看山門的崔大叔見蘇好意和司馬蘭臺去而復返頗感意外,從門房里迎出來問道:“你們二位怎么又回來了?可是忘下了什么東西?”
蘇好意說道:“是有些事沒有處理完,回來收收尾巴。”
這時佟敬等人已經把那人從車上抬了下來,他已經醒了,但緊閉著眼睛一言不發。
那樣子很像是被捉的野獸在裝死。
崔大叔看見了,嚇了好大一跳,問道:“這是怎么了?怎么會受傷呢?”
“崔大叔,我們先上山去了。”墨童一邊揮手讓佟敬他們抬著人上山,一邊對崔大叔說:“這事兒我們也不清楚。”
“可……”崔大叔還想問些什么,這些人已經上山去。
“夫子怎么會受傷呢?”崔大叔自言自語道:“前日下山還好好的呢。”
“你腿腳快,先一步上山去稟報泊云夫子和我師父。”司馬蘭臺吩咐墨童:“就說我們一會兒把人抬到后山的孤云峰去。”
墨童得了令,撒丫子往山上跑,多一步也不敢停留。
“師兄,一會兒你們去外公那里我去請我師父,這件事總不能瞞著他。”蘇好意低聲對司馬蘭臺說。
“我派兩個人跟你去。”司馬蘭臺不放心她一個人。
上了山后,司馬蘭臺帶著人去了后山。
蘇好意則去了丹鳳夫子住處。
“你怎么又回來了?”丹鳳夫子很是意外。
“有件大事兒得請您老人家去做個見證。”蘇好意道:“請您屈尊移駕,同我到后山去一趟。”
“去那里做什么?見葉寒星嗎?”丹鳳夫子不解:“他不是不愛見人嗎?”
“此一時彼一時,何況今天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蘇好意說著便將師父攙了起來:“少了您可不成。”
“什么事這么神神秘秘的,非要折騰我這把老骨頭?”丹鳳夫子雖然這么說卻也和蘇好意走了出去。
他這個徒弟他是清楚的,雖然平時沒少和他開玩笑斗嘴,可實際上卻是個知道輕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