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此芳花

第024章:自作自受

柳承文身為柳家的長子,膝下有兩兒兩女。

長子柳淳擅長經商,次子柳鈺才華橫溢,兩個女兒更是出落的花容月貌,說親的人幾乎要踏破大房的門檻。

但是,柳老爺去世的時候,并未把大部分的家產交給柳承文。

若說柳承文沒有怨懟,不過是自欺欺人。

顧遙卿知道柳承文的不滿,所以在柳承文利用她攀附顧家甚至踐踏顧遙憐的時候,她即使明白柳承文的想法,也會盡力配合。

不止會配合,還會做的更好。

“這事,是我的錯。”顧遙卿站了起來,對著顧遙憐福身行禮,“妹妹教訓的是。”

她說完,又對孔昭說,“今日這事,是我關心則亂。我在邊境多年,并不知肉豆蔻不能多用,雖孔姑娘是誤用了我煮的茶水,但禍事是因我而起,自然要我來平。我愿意伏法,愿意流放,愿意挨板子……”

顧遙卿說的鏗鏘有力。

她的話語,看似要一個人承擔下所有的錯,但是也在苛責顧遙憐身為妹妹,居然訓斥姐姐。

至于孔昭,她擅自喝了自己煮的茶,這能怪她顧遙卿去主動害孔昭嗎?

“遙卿你胡說什么,什么流放什么挨板子?”柳玨不知從什么地方跑了出來,那張雋秀的容顏上全是擔心,“何至于如此?”

柳玨穿著月白色直裰,袖口上用金線繡著竹葉,玉樹臨風。

柳家的幾位表哥里,柳玨是最出眾的。

前世,柳玨把顧家當做了踏腳石,攀上了兵部侍郎姜家,最后更是娶了姜家的嫡長女。

如今的柳玨風姿卓越。

也難怪姜家嫡長女等了他多年。

“二表妹,你方才的話,是該對你嫡親姐姐說的嗎?”柳玨皺著眉頭,“遙卿知道你要來柳家,親自下廚準備了茶點,更是煮茶給你吃,她這是關心你。可你呢?你身為妹妹,居然讓自己的姐姐對自己行禮?”

“岳大先生教你念書多年,書都讀到哪里去了?”

柳玨是真的心疼顧遙卿,對顧遙憐的話語更是咄咄逼人。

顧遙憐卻是微微錯愕,因為柳玨的這一番話,她終于明白了,昔日為何柳玨中舉后沒有忙著成親,而是繼續苦讀。

原來并不是柳玨沒有開竅,而是柳玨在等顧遙卿。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顧遙卿選擇了有著爵位的蔣家,放棄了和柳玨在一起。

柳家在拿顧家做踏腳石的時候,顧遙卿又何嘗不是把柳玨當做踏腳石呢?

“表哥說的是,是我的錯。”顧遙憐醞釀了一會,眼眶逐漸紅了起來,她捏著手帕,聲音既可憐又微弱,“姐姐身子比我柔弱,我即使是做妹妹的,也該讓著姐姐,不該說姐姐的不是。”

她看著柳玨,無辜又委屈,“我應該喝下姐姐為我準備的茶,再在柳家歇息幾日,便沒有如今的事了。”

比委屈?誰不會呢?顧遙憐當初為了讓她那薄情寡義的丈夫相信她,私下練了不知多少次。

她就不相信,柳玨和顧遙卿之間,真的不會有嫌隙。

柳家人向來是重利益的。

宋臨淵的嘴角抽了抽。

方才伶牙俐齒的小姑娘,如今像是換了個皮一樣,知道以退為進。

柳家人并不蠢笨,冷靜下來就會明白,這茶若是被顧遙憐喝了,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裴譽和王若蘭并不是什么好相與的。

現在的柳家想要繼續和顧家來往,就得動之以理曉之以情。

任何小手段,都會成為斬斷兩家來往的利刃。

畢竟柳家之前的做的糊涂事,讓裴譽已經有了防備的心思。

他剛想到這里,就見顧遙憐抬起眼,目光和他相接。

她微微眨眼,淚水從眼眶里滾落,卻還知道對著他笑。

瞧,這個小丫頭果然是故意的。

柳玨瞧著顧遙憐的樣子,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難道他真的再說是顧遙憐的不是?明顯顧遙憐才是受害的,只是她運氣好,被孔昭誤用了茶水。

顧遙憐的身子向來孱弱,和身形豐腴的顧遙卿比起來,她簡直像個幼貓。

若柳玨再說下去,父親和姨母必定要責怪他不懂事,更會狠狠的訓斥顧遙卿。

因為柳家不止想和顧家繼續來往,更是想和裴家緩和關系。

“好孩子,這事不怪你。”柳湘是個聰明的,她雖然疑惑平日里堅韌的顧遙憐為何會哭的如此厲害,但是知道若今日不好好處理中這事,她想借著顧遙憐成為顧長鳴的妾室的事,就徹底的黃了。

她對著顧遙卿和柳玨說,“你們兩個,一個是憐姐兒的表哥,一個是姐姐。對妹妹,雖然要關心,可也要更加細心。”

“是藥三分毒,你怎么能不清楚藥效就亂拿給妹妹用?”柳湘看著顧遙卿,“往后,不許這樣做了,你要好好的關照妹妹。”

柳承文對顧遙卿愈發不滿,若不是她方才的那一堆話,自己優秀的兒子怎么會出來幫她說話?

若是今日的事情傳出去了,那么裴譽會不會更厭惡他這個兒子?

柳承文讓柳玨退下,又親自和孔昭道了歉。

“今日是我陪孔姑娘來柳府的,我又是大理寺的人,這事我一定會讓柳家給孔姑娘一個交代。”宋臨淵對顧遙憐說,“孔姑娘這身子怕是要養幾日,不如你先送孔姑娘回府歇著。”

孔昭倒是喜歡和顧遙憐在一起,她瞧見顧遙憐哭的可憐,也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點頭答應了。

等兩個人一走,宋臨淵才問柳承文,“我方才聽顧二小姐說,教大小姐的張先生,生母出自醫學世家?”

“若是大小姐和張先生還有來往,不如再和張先生學學藥理。”

“她的好心,可能就會辦壞事。就像今日,事情一出,我們大理寺可不會管原因,而是看結果。”

宋臨淵說,“這畢竟是謀害官員家眷,我得問問孔家的意思。”

柳承文氣的目瞪口呆,怎么說了這么久,還在說謀害官員家眷?給他們柳家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去招惹當今陛下身邊的紅人啊!

不過無論如何,宋臨淵的話的確讓柳承文覺得,顧遙卿并不是那么無辜。

他那個傻兒子,不就被顧遙卿迷住雙眼了嗎?

彼時,顧遙憐和孔昭說,“柳家若是道歉,你便開口要兩樣東西。”

“一是銀子,二是輿圖。”

她說的堅定,“瀛洲周圍三島的輿圖。”

前世,柳玨靠著這三張輿圖攀附上了姜家,可惜姜家的男人們向來只會紙上談兵,即使有最詳細的輿圖也不知該如何作戰,差點讓東番直接打到燕京城里。

顧遙憐曾聽人說,孔昭是想潛伏上瀛洲漢山島查探軍情,因為沒有詳細的輿圖,最后被人抓住才丟了性命。

若是這次孔家提前拿到了輿圖,往后的局勢會不會不一樣?

她不能讓孔昭白白受苦,禍是顧遙卿惹的,自然要柳家出血。